纯白与冰蓝对撞的余波,仍在夜空中撕扯出凄厉的尖啸。
烟尘如同浑浊的巨浪,裹挟着焦糊的血肉气息与灰烬,缓慢地翻滚、沉降。
地面被剜出一个半径数丈的焦黑陷坑,边缘的泥土与碎石呈现出琉璃般的融化质感,丝丝白气蒸腾而起,扭曲了本就模糊的视野。
陷坑中央,炼狱杏寿郎单膝跪地。
与其说是跪,不如说是被那柄深深插入地面的断刀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彻底倒下。刀身没入焦土过半,裂纹从刃口蔓延至刀镡,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成齑粉。
他垂着头,黄红相间的额发无力地黏附在染血的脸颊上,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团大团的血沫,从口鼻间汩汩溢出,滴落在身前灼热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玖之型抽空了他的一切——体力、气力、乃至生命力。视野被浓重的黑翳不断侵蚀,耳中嗡嗡作响,胸腔里仿佛有无数把钝刀在来回刮擦,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濒临破碎的剧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温暖正从四肢百骸迅速流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麻木,正沿着脊椎缓缓上爬。
要……到此为止了吗?
……
数丈之外,烟尘稍薄处,猗窝座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交叉格挡在身前的双臂一片狼藉。原本坚实的肌肉与皮肤被纯白烈焰焚毁大半,露出下方焦黑碳化、甚至隐约可见裂痕的骨骼。
白色的火焰残骸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顽固地附着在伤口边缘,持续散发微光,不断侵蚀着新生的肉芽,让再生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痛苦。
但,也仅仅是缓慢。
他那双熔金般的瞳孔穿透烟尘,死死锁定了炼狱。眼中沸腾的并非疼痛,而是被彻底点燃的暴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羞辱。
身为上弦之叁,竟被一个人类,一个注定在百年内化为枯骨的存在,逼到如此地步,甚至留下了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愈合的伤痕?
“真是……令人火大!”
低吼从齿缝间挤出。猗窝座猛地一震双臂,肌肉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增殖!尽管速度远不及以往,但那份超越常识的再生力,依旧让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炭治郎等人如坠冰窟。
他甩了甩几乎恢复原状的手臂,目光落在炼狱那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身影上。金色瞳孔中的最后一丝玩味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杀意。
“该结束了。”
话音未落,脚下冰蓝色的罗针阵纹光华骤盛!并非扩散,而是猛地向内一收,仿佛将周围所有的光线与气息都吞噬进去!
下一瞬——
猗窝座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残影,不是高速移动,而是真正的、毫无预兆的原地消失!罗针领域内所有的“征兆”与“意图”都被他收敛到极致,化作最简单、最纯粹、也最致命的一击——直线突进,贯穿心脏!
时间仿佛被压缩。
炼狱杏寿郎濒临涣散的瞳孔中,只倒映出一道凭空出现的、撕裂空气的粉色轨迹!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仅存的身体本能驱使着他,将插入地面的断刀向上抬起,横在胸前——
太慢了。
猗窝座恢复如初、缠绕着毁灭性能量的拳头,已然带着挤压爆鸣的风压,出现在他胸前不足三尺之处!拳锋所指,赫然是那毫无防护、仍在微弱起伏的心口!
这一击,凝聚了猗窝座被激怒后的全部力量,再无保留。
若中,则心脏爆碎,胸廓洞穿,绝无半分生机!
……
就是现在!
几乎在猗窝座脚下罗针光华收缩、杀意彻底锁定炼狱杏寿郎心口的同一刹那,一直如同凝固雕像般静立于战场边缘的崇宫澪,动了!
她知道自己与上弦的速度有着云泥之别。她的身体跟不上,她的反射神经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