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苑。
林清玥刚伺候朱昱陵喂药就寝,王妃便过来了。先是细细询问了几句朱昱陵的病情,而后在黄花梨交椅上坐定,手中茶盏氤氲着热气,眼神却凉飕飕的。
林清玥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清玥,你入王府已四载,腹中始终未有动静。我劝陵儿纳妾绵延子嗣,他只说房里有你一个便足够。”
“啪嗒”一声,茶碗重重砸在桌子上,林清玥心头一跳。
“他对你这般痴情,掏心掏肺,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
李嬷嬷上前,扔出一件红色小衣,小衣轻飘飘坠地,林清玥心头一惊,这不是她的小衣吗?
“云松昨夜已经招了,”王妃三角眼斜斜上挑,眼尾细纹都浸着戾气:“堂堂世子妃竟自甘下贱,与府中侍从暗通款曲多日。这般龌龊的事,亏你做得出来,定远大将军就是这般教导的女儿?”
林清玥抿紧唇,胸腔剧烈起伏。若是旁的她都能忍,可涉及到父亲她便忍不下去了。
“母亲,这件小衣乃是妾身旧物,遗失许久,想来是被云松捡到了。
自幼父亲悉心教诲,以清白立心,以端庄立身。妾身嫁到王府四年,晨昏定省,礼数周全无一疏漏。
世子染疾,妾身更是衣不解带,守在榻前。”
“妾身与云松清清白白,更何况云松本是世子的贴身侍从,日夜随侍左右。若妾身真有不轨,世子岂会毫无察觉?”
她定定地看向王妃,“反倒是世子的风流传闻传遍京城,母亲不去查那祸事,反倒来编排妾身。
难道这就是靖安王府的体面与公道不成?”
林清玥已经反应过来了,想必是坊间流言不灭,王妃急着给她安个污名,好维护朱昱陵的朗月之姿。
“放肆!”王妃一个茶碗砸过来,林清玥闪躲不急,茶水四溅,额上亦擦出了青紫。
“平日里倒是装得像只鹌鹑似的,今日怎的学会伶牙俐齿了?莫不是仗着陵儿护着你,便以为能在靖安王府横着走?”
“真真笑话!一个残缺玩意儿,攀上靖安王府已经算你将军府烧了高香。既然你不安分守己,那就赐你休书一封,赶紧离开王府!”
离开?!
林清玥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高兴,朱昱陵的声音乍然响起:“不!母亲,我绝不会休掉清玥,这辈子我只要她!”
林清玥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眼睛泛红,满是哀求:求你,清玥!
她眼里的微小火苗,瞬间熄灭了。她怎么忘了,她是块遮羞布!
太子绝对不会将她抛开的,除非他对朱昱陵厌倦了。
起初,她也在想,太子是何等人也,即便再喜欢朱昱陵,时间长了总会腻味。
四年了,太子终于腻味了,来得没那么频繁,甚至玩出了一身病,但只要他不放手,她就不能离开王府。
王妃被朱昱陵劝走了,朱昱陵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见林清玥脸色惨淡,只好沉默。
画屏立在一旁,气得掉眼泪:“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奴婢都替您感到委屈!”
“小姐”二字,令林清玥眼眶一热,她早就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将军府小姐了。
“委屈什么?”
博古架开,一道压迫感十足的声音撞了过来。
林清玥心头大惊,画屏更是脸色惨白。
“参见太子殿下。”
博古架将卧房一分为二,但与此同时连着一处密道,通往东宫。
朱祺走到林清玥面前,冷哼一声说:“你家奴婢说你委屈了,世子妃你给孤说说,你委屈什么了?”
“是没给你锦衣玉食,没给你独宠荣耀,还是没给你什么?”
画屏吓得浑身哆嗦,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奴婢失言,求殿下莫要怪罪世子妃。”
朱祺抬脚就踹,画屏被踢远,捂住小腹,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