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他的刻意刁难,林景如的耳根清静不少。
倒是平日与他交好的几个同窗,仍会时不时在她面前挑衅,只不过顾忌着书院规矩,终究不敢太过分。
难得休沐日,林景如从家中收拾了笔墨纸砚去了西街,依旧在熟悉的角落摆开摊子,替人代写书信。
西街市井依旧人声鼎沸,俱是来往匆匆的人。
有人来时她便研墨挥毫,无人时便伴着喧嚣静心读书,倒也算自在。
可惜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哟,这不是咱们的书院才子吗?”
一道尖利的声音破空而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景如抬眸,只见陈玏智一袭青白长衫,手执折扇立于她摊前。
此人素来与施明远形影不离,对她更是积怨已久,此刻突然出现在此,显然是来者不善。
她垂眸敛目,不予理会,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
见她这般无视,陈玏智面上掠过一丝恼意,抬脚踢了踢桌案:“跟你说话呢!”
不等她说话,他又随手翻动着案上的字画信笺,面露鄙夷:“这些字画什么价钱?本公子今日心情好,赏你个脸。”
说着拈起一幅字细细端详。
但见行云流水间笔力遒劲,婉转中暗藏锋芒。即便他心中万般不屑,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难得的好字。
“就这幅罢。”他将字随手丢在案上,意图羞辱,“多少银子?”
林景如瞥了一眼,随口说道:“一锭金子。”
这分明是漫天要价,陈玏智却未反驳,反手便让小厮奉上钱袋。
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眼中满是戏谑:
“本公子不缺这点银子,也姑且认你这字值这个价。不过……”他话音一转,“你若能给本公子说点好听的,这银子便是你的了。”
这般刁难的手段,林景如早已司空见惯。
昔日她在西街摆摊时,陈玏智就常与施明远前来生事,逼得她一度不得不另谋他处。
原以为施明远不在能得几分清静,倒是忘了还有眼前此人。
“陈公子果然阔绰。”林景如轻轻摇头,语气疏淡,“只是若不买字画,便请移步让一让,莫要挡了光亮。”
说着,她抬手扬了扬执在手中的书卷。
陈玏智不但未曾让开,反而变本加厉地翻捡起案上物什,嗤笑道:“当真什么破烂都敢摆出来。堂堂麓山书院学子,竟自甘堕落做这等下贱营生。”
他语气一沉,猛地拔高音量:“你将书院颜面置于何地!”
字字句句冠冕堂皇,无非是想逼她低头。
林景如叹了口气,心知若有此人在,今日怕是难得安宁了。
她点点头,看似认同道:“是,方才陈公子还想用一锭金子买我这些破烂。”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她起身将被他拨乱的物件一一归整,语气平静:“既然陈公子见不得我在此,我这便收拾离开。”
倒不是惧他,只是想起山长先前的训诫,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愿再节外生枝。
见她这般干脆退让,陈玏智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只当是自己占了上风。
可他仍旧不依不饶:“你污了书院清誉,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林景如直起身,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
“那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