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深知此刻绝不能反驳,若不然,那才真是如了对方的意。
脑海中念头飞转。
心知昨日实在不该退让的如此之快,但既然退让适得其反,那便换种方式周旋。
拿定主意后,她心神稍定,垂在袖中的指尖无意识蜷了蜷。
不等她说话,骆应枢已然转身回到书案前坐下,下巴微扬,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来,给本世子研磨。”
此言一出,学堂内众人神色各异,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面露担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拒绝时,却见她沉默地整了整衣襟,小心避开地上墨渍,缓步上前执起墨条,不紧不慢地研起墨来。
见她顺从,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林景如垂眸注视着渐渐晕开的墨色,手下动作极缓。余光里,骆应枢正漫不经心地轻叩桌面。
她唇角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突然,她手腕猛地一扭,石砚顺势滑向端坐之人……
骆应枢猝不及防,新研的墨汁尽数泼洒在他衣襟之上。
不待他发作,林景如就已经抓起桌上的空白宣纸俯身擦拭,却故意将墨迹越抹越脏。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一边连声请罪:“世子恕罪,世子恕罪!”
“林、景、如!”
骆应枢挥开她的手,阴沉着脸看向胸前那团不断扩散的墨渍。
现在已是初夏时节,衣衫比之前单薄了不少,骆应枢隐约感觉冰凉的墨汁已经渗入里衣。
林景如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快得无人察觉。
“世子息怒,都怪小人笨手笨脚……”
“你是故意的?“骆应枢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似想从中看出点端倪。
“小人不敢。”林景如后退半步,面露惶恐,却又要上前用那张污浊的宣纸继续擦拭。
“别拿这个脏东西碰我。”
骆应枢嫌恶地侧身避开,从内袖中抽出帕子想去擦拭,才发现方才擦拭手时,已染上了脏污。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地指了指她,一字一句蹦出一句:
“你——真是好得很!”
他一脚踹在书案之上,木案发出一道不堪重负的巨响,随后转身拂袖离开。
林景如低头垂眸,眼底笑意尽显。
明着对抗固然不可取,但她向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这口气,总要寻个法子讨回来几分。
众人被着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时,骆应枢早已不见踪影。
而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林景如也快步追了出去。
众人皆以为她是去追骆应枢,却不想她一人独站在廊下,暗自思忖。
若对方日日都像这般纠缠不休,倒不如先归家避开风头,待他离开江陵后再回书院。
这个念头刚起,旋即便被她否掉。
照此时他对她的“兴致”,即便不在书院内,只怕也有的是机会寻她麻烦。
在书院之中,尚有山长稍加约束,若是归家,说不得会连累禾禾。
林景如看着天边的流云,思绪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