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景如回答,林清禾就捧着一个梨花匣子走了出来,见外客仍在,她步子一顿,垂首立在一旁。
“这是舍妹清禾,这是阿兄在书院的同窗,曲家哥哥。”
曲思良略显拘谨地朝那小姑娘拱了拱手,林清禾见状,忙不迭地还了一礼。
她抬眼悄悄看了向兄长,不知方才自己兄长的赶人行径,犹豫片刻,细声说了一句“我去烧些热水泡茶”,而后放下匣子径直跑了出去。
见她离开,林景如又才接着道:“不必如此麻烦,舍妹略通医术,院内那些药材便是她平日所晾晒。”
说着,抬手指了指屋檐下。
只见竹架上整齐覆着干草,底下隐约可见各类药草,因近日阴雨,特意收拢在此以防受潮。
曲思良这才明白,一进院子时闻得的满室药香从何而来。
“这倒提醒我了,”他想起什么,抬手摸向怀中,取出一个蓝白瓷瓶,“这是山长让小童给你的伤药,说是对消痕生肌有奇效。”
林景如默然接过瓷瓶,触手温凉。
想起方才蹬车前,确实看曲思良在外驻足了片刻,原来是山长命人送了药来。
回想自己自入书院以来,山长素日虽说严肃了些,但也没见他像今日这般生气。
本以为他定然恼自己恼得不行,却还是让人送了药来。
分明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小老头……
待到林清禾端着热茶再进来时,屋内已是空空荡荡,唯余里间传来些许细微响动。
她放下茶盏,行至门边轻声叩问:“阿兄,你在里面吗?”
“禾禾,”里间传来林景如略显疲惫的声音,“去帮我打盆热水来。”
外面轻轻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外间没了动作,这才卸下强装的镇静,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她咬紧牙关,尝试将黏连在伤处的衣衫褪下。
平日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显得异常艰难。
每动一寸,干涸的血痂便被重新撕裂,带来钻心的疼痛。
直到将全部衣衫脱下,又重新拿了块白布将胸前的起伏缠绕上。
昨晚这些,她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
林清禾很快将水端了进来,瞧见她身上布满细密狭长的伤口,双手微微颤抖,眼眶瞬间变红,眼底泪水积攒,将落不落。
“怎么半日不见,就伤成这样了……?”
她轻咬唇角,努力压住哭腔,却仍忍不住鼻子一酸,视线被迅速模糊,温热的泪珠就这么静静滑落。
林清禾抬手擦了擦眼泪,而后绞干帕子为她仔细清理起伤口来。
即便知道她伤的不轻,但当看清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时,心头还是猛地一揪,自然也明白了根本不似她说的那般轻巧。
她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林景如见此叹了口气,抬起伤不重的右手,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温声安慰道:“别哭,养养就好了,不疼的。”
见妹妹仍垂着头不说话,林景如故作轻松地打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要我在家中替你晒药材?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倒像是天意。”
她下意识动了动,却忘了林清禾正在处理她肩头的伤。这一动,棉帕重重按在伤口上。
林景如忍不住“嘶”了一声,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别乱动!”林清禾吓得当即缩回手,脸色霎时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