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着对方快些对自己失去“兴致”。
在庭中独站了片刻,等衣衫上沾染的墨香消散些后才缓步回到学堂,抬眼看去,骆应枢果真不在。
想来自小金尊玉贵的世子爷,还从未受过这般折辱,这一时半刻也必然回不来了。
方才打翻的墨汁早已被洒扫小童打扫干净,只留下屋内的阵阵墨香。
见她回来,贾炆同欲言又止地凑了过来:“景如兄,你方才是……”
既是要做戏,自然要做足。
林景如微微垂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怅惘:
“贾兄,这可如何是好?方才我追出去想向世子赔罪,却遍地寻不着人。若是世子当真动怒……”
贾炆同看了看她这副诚恳认错的模样,心中想劝诫的话顿时哽在喉咙。
他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说道:
“我们都看得出方才你并非故意,不必太过自责。想来世子……应当不会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想起骆应枢离去时铁青的脸色,虽心中没底,却仍强自宽慰道:
“实在不行,日后寻个机会好生赔罪便是。总比……丢了性命强。”
同窗数载,他们都清楚林景如的性子。虽说待人疏淡了些,却从无坏心。
果不其然,此后一整日,骆应枢都未曾现身。旁人作何想法林景如不得而知,但对于她而言,倒是难得落了个清静。
只是很显然,林景如低估了骆应枢的耐性与气量。
刚一走出书院门口,她便被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请”上了马车。
看着车辕上那明晃晃的“盛”字徽记,又看了看如同门神一般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的冷脸侍卫,林景如心知反抗对自己无所益处,索性乖顺地蹬车。
一进马车,马车便平稳地动了起来。
骆应枢端坐在上方,右手撑着脑袋闭眼假寐。
早间的衣衫换成了宽大罩袍,不同于劲装打扮的少年英气,这身打扮更显贵气。
林景如目光闪了闪,抬眼打量起了四周。
车内陈设极尽奢华,脚下铺着西域绒毯,金丝檀木小案上镶嵌着暗红雕花,连车壁都覆着流光溢彩的薄纱。
林景如目光不动声色地瞥过门口,暗自思量着,若是一会儿再起争执时,自己如何逃脱。
心中胡思乱想了一通,她安静地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之上,眼观鼻鼻观心,等着骆应枢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渐渐变得麻木,忍不住皱眉,微微动了动。
“林景如。”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慵懒之声。
不知何时骆应枢已然睁开眼,正直直地看着她,眼底的玩味毫不掩饰。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他动了动身子,理了理袖口,“不过,本世子喜欢的便是你这波澜不惊的性子。”
林景如垂下眼睑,将神色隐在昏暗之中。她微一拱手,开口道:“早间小人对世子多有得罪,还望世子见谅。”
骆应枢没有说话,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林景如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未动,心中却并不慌张。
放在小案上的油灯噼啪作响,也打破了满室寂静。
骆应枢也嗤笑一声,故作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若是本世子偏要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