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榆抬起手,手上沾了一层黑黑的土和沙子的混合物,手轻微一动沙子倏倏掉落,很不舒服。试探性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触摸到粗糙的皮肤。
面巾不见了。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叫半天都叫不醒。”
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身后,钟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机械地转过身,透亮的眼睛里倒映出那人的身影。
“我出门了,看好家。”那人见她醒了,交代好事情,拎起长四五十公分的水壶朝门外走去。
钟榆望着那人远离的背影,缓慢站起身,伴随着她的动作,锁链被扯动,发出粗粝又沉闷的“哗啦”声。
她想追上那人,跑到门口时脖子突然一勒,把她整个人拽倒在地。
钟榆躺在地上,眼睛茫然望着房顶,手慢慢抬起,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她的手在颤抖,摸向脖子,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确定了,她回来了。
安静的房子里只听得到外面的风声,钟榆用手肘掩面,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没入沙土,留下一圈深于旁边沙土颜色的痕迹。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移开手肘,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瘦骨嶙峋的手臂,手指的缝隙间透过照进窗户的日光,刺眼得紧。
钟榆就这样一直躺在地上,躺到房间内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陷入黑暗。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声。
钟榆没动,她知道是谁回来了。
“哟,在地上躺了一天。”调侃的语气。
那人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灯。
光线照过来的瞬间,钟榆眉头一皱,闭上眼慢慢适应。
“今儿运气好,挖到两块上等石头,待会给你吃点好的。”听语气老钟心情不错,哼起了小调。
吃点好的也就是碗里多了两片肉,依旧清汤寡水。
最后照例是她洗碗。
水池就在她床边上的一点的位置。
她的床就是一层布铺在地上,那层布上满是沙土。
收拾好一切,钟榆蹲在“床前”深思,以前她是睡得下去,现在不行了,她现在还甚至会想当时她是怎么睡下去的。真是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咋?你不想睡那儿?”老钟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语气有些讥讽,“上我这儿睡?”
老钟那儿是正儿八经的床。
钟榆当然听得出这反话,没说什么,径直躺在她的床上。
“切。”老钟轻嗤,拍了拍老旧的被子躺下睡觉。
这一晚钟榆都没有睡。没有柔软舒适的枕头,满床令人难受的沙土,脖子上的锁链硌得很难受,以至于那里长了一圈厚厚的茧。
她的眼睛一直睁着,她清醒地知道这是幻境,不知为何她却不想那么快醒来。
老钟,我还能和你一起多久?
老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