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蝶衣:“朔月昨晚刚从江南回来,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养几日就好,正好趁此机会让她休息一下。”
归墟楼规模逐渐扩大,楼里事务繁多,赤蝶衣和符近月商议打算推朔月当副楼主。
符近月在归墟楼待了大半个时辰,赤蝶衣事无巨细禀告楼里大小事务,大到生意的细枝末节,小到楼里的人员姓名籍贯年龄背景。
符近月听的认真,赤蝶衣根据符近月的想法给每个人制作了一张简易身份牌,平时除了确认彼此身份之外,最大的用处便是遇到生命危险时可以给自己一个痛快,捏碎后几息之内呼吸尽断,毫无痛苦。
干她们这行落入敌手十死无生,但死之前势必会被严刑逼供,无论是否吐露情报,最后的结果都是死,饱受折磨,死状凄惨。
符近月十天半个月来一次,赤蝶衣每次都会通知后厨准备好吃食,所有当天没出任务待在楼里的姐妹会一起陪符近月吃一顿饭。
繁重艰辛训练中难得的一次放松时间,大家在一起划拳喝酒吃饭,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听着姐妹的少女心事,好不热闹。
符近月近来积累的疲倦得以缓解不少,在座每一张面孔,每一双眼睛,每一个名字她都牢牢刻在心里,只有见到她们放肆大笑,畅快打闹时方可暂时忘却自己独自身在这个诡谲时代的孤独。
东厂督公的位置固然尊贵,却也不少那么好坐,除了要应付朝堂上的风云诡谲,还要负责替魏喜铲除威胁他的党羽。
符近月从上任那天起就在计划暗杀魏喜,没有人愿意被人掌控在手里,更遑论魏喜掌控人的手段还是如此毒辣。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魏喜一死,他们的解药立马断供,不出一月都得跟着他下黄泉,她万分嫌弃那个老太监,实在不想死了还在底下见到那张粉面油头长满褶子的脸。
若是能配置出解药,魏喜手里那支暗卫届时将会落到她的手里,在这个时代傍身的底牌就会多一张,行事再也不必过度小心翼翼殚精竭虑,走一步看十步。
终日精神高度紧张,时间长了早晚会出事,人都有疲倦期,但符近月的处境容不得她出丝毫差错。
天色渐暗,街道上没几个行人,早上扫干净的雪又厚厚铺了一层,靴子踩上去发出轻微脆响,对于符近月来说有放松精神的效用。
是以她走的极慢,回到东厂时夜幕浓黑,弯月高悬天际,符近月想到了家乡的月亮,不知此时是否也是这样一副景象。
以前的时候从不会注意到天上的月亮,来到这个时代她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观月。
乌云遮掩住那轮弯月,符近月提起曳撒正要进门,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数秒之后雨势渐大,莹白积雪上多出一堆密密麻麻小孔。
“督公大人好雅兴。”
符近月一天的好心情像这地上的雪立刻化为乌有,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在朝堂的死对头,招人嫌的徐行之。
看来是卖屁*股的生意做的不好,让这厮逃出来了,还有心情来她眼前招人烦。
“这条街上小孩子不少,首辅大人尽量做个人,别出来吓到小朋友。”
徐行之眨眨眼,一脸无辜:“督公所言差异,本大人虽不爱八卦,却也听了几耳朵,东厂符大人杀人如麻,面若罗刹,能止小儿夜啼。”
符近月站在台阶之上,比他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俯视他,眼底发冷:“不仅能止小儿夜啼,还止小人作祟。首辅大人要试试吗?”
徐行之展颜,下巴微抬,和符近月冷然的表情截然相反:“你我未来可是生死相系的伙伴关系,不说这些伤害情谊的话。今日在宫门口和督公闲聊时分袖口里的小家伙不听话,钻到了督公大人身上,在下方才点数时才发现,那小家伙毒性微弱,督公大人武功高强势必不会被影响。但前几日督公夜访相府,无意间带走一只,这两者毒性相撞会产生一种新毒株。虽不致命,却也不好受。”
“此番特地前来给督公送解药,然天公不作美,雨水令人寸步难行,不知是否方便借一把伞,如果督公大人不介意,让在下在东厂小避一程将感激不尽。”
这种人最精了,不想花钱买雨伞,特地路过东厂假借送解药的借口趁机讹她一把雨伞。
符近月一眼看透他,她当然不会借雨伞,自然也不会留他避雨。
“解药。”
素白的手展开,手心茧子厚厚一层。
徐行之上前几步和她并肩而立,睫毛上挂着好几滴雨露,眼里水光潋滟。
“督公大人收好。”
他给的很痛快,符近月打量他一番,语重心长劝告:“回去记得泡脚,淋雨时间长了容易脚臭。”
说完留徐行之在原地发愣,给了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东厂朱红大门开了又无情关上。
徐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