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厨房门帘,灶台冷清,锅里空空,早上泡着的脏衣服还堆在盆里,根本没动。
张桂花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就开始高声叫骂:“
苏晚!
你个作死的懒货!
滚出来!翅膀硬了是吧?活也不干,饭也不做,你想饿死我们全家啊?!”
院子里只有她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
苏大成皱了皱眉,也觉得不对劲。
苏晚虽然倔强了些,但家里的活儿从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撂挑子。他沉着脸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杂物间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床铺凌乱,原本放着的几件属于苏晚的旧衣服不见了踪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苏大成。
“她……她东西好像少了!”苏大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张桂花一听,也冲了进来,一看那情形,
尖声叫道:“不好!这死丫头不会是跑了吧?!”
苏大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破凳子上,木凳瞬间散架:“反了!真是反了!她敢跑!我打断她的腿!”
苏曼站在门口,看着父母一个暴怒一个嚎哭,脸色发白,心里乱糟糟的。大姐……真的跑了?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想到大姐昨天那些决绝的话,还有今天一早的平静,她忽然明白了,那不是屈服,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去意已决的冷静。她心里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有一丝隐秘的……羡慕?
苏家宝被这阵势吓到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去找!”苏大成冲着张桂花吼道,“去村里问问,有没有人看见她往哪跑了!我去大队部,看她是不是开了介绍信!”
张桂花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头发散乱也顾不上了,冲出院子就开始挨家挨户拍门,声音凄厉:“看见我家苏晚没有?那个死丫头偷跑了!谁看见她了?”
苏大成则阴沉着脸,直奔大队部。他找到大队长,强压着火气询问苏晚是否来开过介绍信。
大队长看着苏大成焦急愤怒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收了姨姥姥的恳求(或许还有一点好处),自然守口如瓶,只是皱着眉说:“大成啊,没见晚丫头来过啊。
怎么?孩子不见了?是不是去哪个亲戚家了?你们这当爹妈的,是不是给孩子气受了?”
苏大成被堵得说不出话,心里又急又怒,却无法发作,只能铁青着脸离开。
村子里被张桂花这么一闹,顿时议论纷纷。有同情苏晚的,暗自感慨这孩子终于受不了跑了;也有看热闹的,说苏家不厚道,把前妻留下的孩子逼到这一步;更有指责苏晚不孝,偷跑的。
苏家小院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和鸡飞狗跳之中。
张桂花打听了一圈,没人看见苏晚去了哪里,她失魂落魄地回来,对着苏大成哭喊:“当家的,怎么办啊?钱没了,人也没了!
苏大成烦躁地抽着烟,眼神阴鸷。他此刻担心的不仅仅是彩礼,更是苏晚这一跑,如果真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或者跑到公社、县里去告状,他这张老脸往哪搁?他这个生产小队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找!继续给我找!她一个丫头片子,身上没多少钱,能跑多远?
肯定还在附近!”苏大成咬着牙发狠,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他隐隐觉得,那个一向沉默懦弱的女儿,这次可能是真的……一去不回了。
夕阳的余晖将苏家小院的混乱与绝望拉得老长,与那列载着苏晚一路向东、奔赴希望的火车,形成了命运弄人般的残酷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