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前钱庄也被偷盗过一次。”贺南瑛说道,“当年知道钱库真正位置的人,都随着老庄主一并被处死了。秦姨上任之后换了一批新的仆人,就连厨房里的伙夫都换了新的。老庄主的人我说不好,但是秦姨的人……应当是不会出问题的。”
“你们拿什么约束他们?总不会是那一纸卖身契吧?”
面前总算是出现了钱库的大门,数丈高的铜门紧闭着,门前有一队和十一同样穿着黑衣的侍卫。
贺南瑛听见姜有星这样说,笑了笑:“卖身契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也太虚无缥缈了。”
姜有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十一走到了铜门前,取下自己身上的半截钥匙,将两把钥匙合在了一起放进了铜门上的凹槽内。
“钱庄的侍卫都是死士,之所以是死士,是因为性命在秦姨手里。不仅仅是他们的,还有他们的家人的。”贺南瑛的话说的轻飘飘,话中的意思却不尽然,“解药半月领一次,没有解药就会……死。”贺南瑛似乎是话说到一半突然考虑到了姜有星,堪堪止住话头,把有些血腥的形容换了个“死”字。
铜门打开,姜有星险些被金银的反光闪到了眼睛,终于感叹出了声音:“不是说万喜钱庄自从多年前被盗之后就没落了吗?这叫没落?”
满地的金银珠宝,钱库最中间放着一株巨大的红色珊瑚,珊瑚上还挂着不少的项链饰品。
“从前,能装满。”十一突然开了口。
姜有星试着设想了一下整个钱库被银钱装满的模样……算了,人好像还是无法想象出没有见过的事物。
“姜小姐的卦象怎么说?”贺南瑛看着走到角落里蹲下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姜有星问道。
“自水而来……”不知道姜有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贺南瑛的话,“这哪里来的水?”
“十一,能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贺南瑛手里合上的折扇指了指一块儿明显空出来的地方,“是放在这里的吗?”
十一点了点头:“钱库,每日巡查三次。那日第一巡的时候,箱子空了。”
姜有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十一继续往下说,回头看了他一眼,贺南瑛也在等他的下文。
“没了?”姜有星站了起来问道,嘶,蹲久了,腿有点麻。
“没了。”十一说道,“一切正常。”
姜有星跺了跺蹲麻了的左腿,不知道是不是钱库在暗道里常年不见天日的缘故,地砖上渗出了返潮的水渍:“所以这盗贼就这么来了又走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她绕着那堆钱财珠宝左右打量了一番,指了指中间那株珊瑚:“这个能拿走吗?我想看看全貌。”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司命符还能不能有用。
“不行。”十一摇了摇头,“珊瑚,固定的。”
“固定的?”姜有星皱了皱眉,走近了些,鲜红的珊瑚质地上佳,乍一看甚至有些像一块巨大的玉石,并没有被打造成其他造型,维持了珊瑚本身的样子,犹如一棵树木拔地而起,就连底座都是碧玉雕刻而成,“一直在这里吗?”
十一点头。
说起来,珊瑚应该也算是水中之物吧?
姜有星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座珊瑚,珊瑚纹丝不动。想了想,蹲下掏出一张符纸,也没仔细看究竟画的是什么,点燃了符纸。
“怎么样?你的神仙跟你说什么了吗?”贺南瑛走到她身边问道。
姜有星盯着燃烧起来的烟雾,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奖一下贺南瑛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她朝贺南瑛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蹲下:“你看这个烟雾。”
钱库内四周封闭,按理说燃烧起来的烟雾应当是向上飘去,可姜有星手里的符纸燃烧出的烟雾却像是被什么拉着似的,四散着向下飘去。
“这……”贺南瑛伸手在地砖的缝隙处感受了一番,“下面有风?”
姜有星点了点头,甩灭了手里的火,站起来看向十一:“这个珊瑚,应该是能拿走的。”
没等十一有所动作,不知道贺南瑛按到了什么按钮,珊瑚架发出了声响,竟是缓缓地让开了一个缺口。
缺口打开,下面传来了阵阵的水流声音。
姜有星朝下方探了探脑袋,水渠里的风夹杂着秽物的气息,姜有星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道:“你们这钱库的漏洞,会不会有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