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试过吧。”贺南瑛回忆道,“巡防营的兵在山脚下被村民拦住了。不过青山寨这么多年也没干过什么与朝廷对着干的事情,也就是偶尔劫个道什么的,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姜有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先回去,告诉庄主。”十一说道,他也没等二人有所回应,一个轻功便飞了出去。
“哇……”姜有星第一次看见电视剧里才有的武功展示。
感叹完,姜有星回过头看向贺南瑛:“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嗯?”贺南瑛笑着看着她,似乎就在等着她发问。
“朝廷怎么可能允许一群土匪在京城不远处占山为王?”姜有星算是发现了,贺南瑛这个人就是不爱有话直说,非得别人先挑明了他才会半推半就地说出两三句话来,而这两三句话里,还指不定有没有一句的真话,“贺公子身为二皇子身边的谋士,应该知道的比我更多些吧?只是不知这青山寨,背后是哪位皇亲国戚呢?”
“姜小姐这话说的……”贺南瑛目光转向了满山的农田,并没有直接去回答她的话,“这个村庄叫青山村,村民除了原本城郊的流民之外,绝大部分都是二十年前醴州水灾之后逃难来的灾民。”
贺南瑛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姜有星跟了上去:“醴州?”
“当年不知道是什么人,告诉了灾民们,说是京城中可以提供容身之所。于是他们千里跋涉地来了京城。”贺南瑛解释道,“彼时如今的圣上登基也刚三年,根基尚未稳固,与北疆也还是剑拔弩张之势。自身尚且难保,哪里敢开城门迎接他们。所以算是被迫吧,只能在这里安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城郊下了雨,贺南瑛带姜有星走的林间小道上满是湿漉漉的泥巴,姜有星提起裙摆低着头去踩一个又一个的石头路。
“四年后,和熙七年,夏季大旱,整个南方的收成都折了半。京中都人人自危,更何况是他们,更是雪上加霜。当年京中杀手榜上的任务都从杀人越货变成了搜罗尸体做成食物。”贺南瑛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轻飘飘的,“青山村里的人死了大半,就在这时候,如今的青山寨大当家褚擎苍带着一批人去劫了粮仓,要么开仓放粮,要么一把火大家都别活。这才逼得开了粮仓,青山寨也就此成立。”
说着话,泥土路逐渐衔接上了青石板路,周遭的人也似乎逐渐多了起来。
姜有星抬头看去,五司观就在眼前不远处,香火缭绕。
“所以嘛,青山寨虽是山匪,但在青山村的人们眼中,大抵是比朝廷还要有几分威信的。”贺南瑛停下了脚步,“至于这后面究竟有没有哪位皇亲国戚,在下是真的不知晓了。姜小姐是觉得,钱庄被盗,与皇室有关?”
“就算不是皇室,也是达官显贵吧。”姜有星见他没有要继续走的意思,于是也止步道,“二十一年前被盗的是官银,如今被盗的也是官银。官银上都是有特殊标识的吧?总得有个地方能融了这些官银的。不然钱庄钱库那么多金银珠宝,为什么偏偏盯着官银偷盗?总不能是非得追着钱庄每一任庄主杀吧?”
贺南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都到五司观了,贺公子不进去看看?”姜有星问道。
贺南瑛做了个“请”的手势:“姜小姐先请吧。虽说在下不信这些,但也好奇究竟是个什么道理呢?”
“五司嘛,文武命礼缘五方司主,每一司都有不同的掌管内容。”
今日五司观内来人不少,姜有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五司观内,四角上是文武礼缘,正中间的大殿中是五司司首的司命殿。
“之前看姜小姐用的那个仪器,也是五司的范畴吗?”贺南瑛并没有要参拜的意思,反倒是打开扇子扇了扇飘到眼前的香火烟雾。
“占星仪吗?那倒不是。”姜有星也没有进大殿,只是站在外面拜了三拜,“我卜算一般不拘泥于五司的,什么好用就用什么。非要说的话,我更喜欢占星一些。”
贺南瑛抬眼看向大殿中高大庄严的神像:“如果真有神仙,那方才在下说的那些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吧。”
姜有星有些佩服贺南瑛的勇气了,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好在应该是没有人听见这句话:“贺公子,你不信归不信,你跑五司观里来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挑衅了?”
贺南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大家信这个肯定是各有各的道理。”姜有星解释道,“比如说我和五司观内的弟子信这个,是因为五司符咒确实有用。而这些香客信这个,自然是有所求。”
姜有星问道:“贺公子,人生在世皆有所求,你就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吗?”
“我……”贺南瑛刚开口,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响彻了整个五司观,打断了贺南瑛的话。
姜有星下意识捂住了耳朵,顺着爆炸声音看去,身后不远处角落里的一间屋子里冒出了滚滚浓烟,一个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姑娘跑了出来,一旁有人大喊道:“卓濯!你怎么又进厨房了!”
卓濯满脸是灶炉的灰尘,辩解道:“我哪能知道面粉着火会爆炸啊!”
“我去。”姜有星睁大了眼睛缓缓放下了手,“大辽第一化学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