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汤碗里的汤洒到了姜有星的裙子上面,她有些夸张地叫了一声站了起来,坐在对面啃着鸡腿的闻人镜看了她一眼。
李云韶也惊了一下,随即指责起一旁的仆从:“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去帮姜小姐清理一下!”
那婢女诚惶诚恐,几乎快要给姜有星跪下了:“姜小姐,请随奴婢来……”
姜有星朝李云韶和瑞国公行了个礼,赶忙随着婢女走了出去。
已是黑夜。
国公府内隔数米点着石座的灯盏,影影绰绰,还算是能够看见眼前的路。
“你们世子殿下的房间在哪里?”过了一个拐角,姜有星拉住了小丫鬟问道。
“姜小姐,这……”小丫鬟有些结结巴巴的,似乎是不解姜有星想要干什么。
“哎呀,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礼仪了啊!”姜有星着急道。
“你问张秉安住哪里干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了闻人镜的声音。
姜有星回头看去,闻人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搭过了姜有星的肩膀:“我刚才就看你鬼鬼祟祟的了,那汤是你自己打翻的吧?干嘛,你不会是想甩了陈渊改追张秉安了吧?什么眼光啊。”
“我跟你这个猪脑子解释不通!”姜有星实在生气,怎么这种时候闻人镜偏偏过来了,“赶紧的,你知道地方的话就带我去。”
见姜有星认真的样子,闻人镜这才忙道:“行行行,走这边。”
姜有星提起裙摆,拽着闻人镜一路小跑了过去。赶到张秉安的院子里时,院中倒下了两三个仆从,也不知道是晕倒了还是已经被杀了。
张秉安拄着拐杖勉强站立在屋内,手中拿着一盏烛台。
“等一等!”姜有星气都没喘匀,赶忙喝止道。
张秉安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过来找他,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看见闻人镜的那一刻笑了一声,喊道:“站那儿别动!”
二人停在了不远处,张秉安身旁放满了火油,手中烛台只要落下便会点燃。
“姜小姐还真是聪慧过人啊。怎么,是特地带张秉华来看我的笑话吗?”张秉安笑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音。
“张秉安你疯了吗!”闻人镜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来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张秉安应该是想要纵火烧死自己,“好好的你干什么?”
“好好的?张秉华啊张秉华,我从前还有些怀疑,没想到你是真的蠢!”张秉安的声音比平日里高了数倍,显得都尖锐起来,咳了又咳,闻人镜想上前却又被姜有星拽住,“你以为父亲为什么要喊你回来?就是为了寿辰?往年的寿辰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啊!”
闻人镜没有说话,姜有星开口道:“他们想杀了你,让闻人镜顶替你,对不对?”
“姜小姐,聪明。”张秉安缓了缓气息。
“只是我没想明白,你一个人,这阵仗……”姜有星指了指他身边,“顶多烧死自己吧?费这么大功夫,倒不如直接喝了毒药了事。”
张秉安已经站不住了,但是不想坐回轮椅上,他后退了两步倚靠在了身后桌子上:“是啊,我是个废人,一个人当然烧不起整座国公府。”
他抬起头笑了笑:“姜小姐神算,不知道有没有算到,我并不只有一个人呢?”
院子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人们的喊声,闻声望过去,国公府的一角燃起了火光。
“张秉安你有病是不是!”闻人镜说着就要上前,“谁稀罕你这世子的位子!”
“我也不稀罕!”张秉安怒吼着,甩袖打翻了身后桌上的一堆茶具,“这瑞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是谁都可以!可是他们偏偏把你喊了回来!你……”
张秉安仰头狂笑起来,闻人镜止步在他面前,像是被他的反应震住了。张秉安好一会儿才因为一阵咳嗽停下了笑声,病色的脸上似乎都多了丝红润的意思:“可是偏偏是你!我哪里比不过你!他们竟然想让你这样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混帐东西来替代我!”
他话音刚落,闻人镜上前两步,二话没说甩过去一个清脆的巴掌。
姜有星愣在了原地。
闻人镜难得脸上没了笑容,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色,隐在黑暗之中,从姜有星的角度看来,兄弟二人变得一模一样:“张秉安。”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这世上谁都可以说我不知礼义廉耻。除了你们国公府,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