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熬,就是一整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锅奶白色、香气浓郁到极致的高汤才算成了。
沈芊橙加了适量的盐调味,等咸味完全与汤融合才用勺子舀了一口,轻轻吹凉送入口中。
香、鲜、暖和。
一瞬间,那醇厚带着温度的感觉仿佛顺着喉咙一路流向五脏六腑,复合的香味在舌尖久久不散,回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酸,是这个了!
西市中其他的汤饼她也吃过,没有与她味道相似的,这高汤——成了!
第二天出摊,沈芊橙在原有的招牌旁又挂上一块新制的小木牌,上面写了几个秀气的小字:高汤馎饦,八文一碗。
当那锅精心熬制的高汤在摊位上重新加热,独属于它的那股醇香便顺着寒风一路飘向街市的另一端,来往的百姓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顺着香气走到了沈芊橙的摊车前。
“沈小娘子,这。。。。。。是什么汤?怎的如此香醇霸道?”熟客们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惊奇。
长安乃是一国首都,什么新鲜吃食没有,偏偏这沈小娘子,不管做什么吃食都格外的与众不同。
沈芊橙早有预料,她利落的往碗里捞面浇汤,“高汤馎饦,驱寒暖身,八文一碗。”
“客官,要尝一尝吗?”
她把手中做好的馎饦往前一放,一点都不担心这碗吃食无人问津。
第一位尝鲜的是位行商,他捧着陶碗,还没入口便闻到一股霸道的香味,他眯了眯眼,小心地喝上一口还带着烫意的汤,只一瞬,便定在了原地,好半晌才满足的舒了口气,边喝汤边说,“这味道绝了,醇厚的汤底,筋道的短面条,我走遍四海不曾吃到这般美味的馎饦,不愧是沈小娘子。”
“八文,值!”
此话一出,本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摊位又多了不少人。
“沈小娘子,给我也来一碗。”
“还有我!这大冷的天,某正要这么一碗热汤。”
沈芊橙忙碌起来,不管多少馎饦手下都稳稳当当,不会弄错一份。
迎着暮色收摊时,她将陶罐中特意留下的高汤分成两份送给了隔壁布庄的王掌柜和卖豆腐脑的阿婆。
她前两日见王掌柜不停地咳嗽,阿婆年纪大了,又总说手脚寒凉,索性就多熬了些汤,就算今日生意比预想中的好,也能留下不少。
“这怎么好意思。”
王掌柜口不由心的推辞着,他倒也不是少这口汤喝,是沈小娘子的汤实在太香了,这么想着,王掌柜的目光一直往那香味的源头处瞟。
沈芊橙将高汤放在他手上,“您就拿着吧,天冷了,您和阿婆都喝碗热汤,暖暖身子,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哎!哎。”
王掌柜接了汤,见怎么也递不回去,“那沈小娘子可得等等,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他将高汤放好,转身从店里抱了一尺布出来给沈芊橙,“这是今日贵客裁衣余下的布,便算是我的回礼,沈小娘子可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
沈芊橙见王掌柜一副不送出去誓不罢休的样子,便也不再多推辞,“我这些汤换您一尺布,可还是赚了。”
王掌柜捧着汤,舒服的喝上一口,“好说好说。”
等沈芊橙将摊车推回小院才发现她的小摊车隔层里多了一把新鲜的冬葵。
她微微一怔,想起自己和王掌柜拉扯时,阿婆就站在摊车前面。。。。。。应该是那个时候放进去的。
“今天倒是可以加菜了。”
沈芊橙捧着碗坐在小院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灶上依旧熬着一锅高汤。
这个时候,她竟然奇异的想起了那个面上冷漠实则心软,会日日到她摊前买糖炒栗子的谢郎君。
只是,最近可没有糖炒栗子吃了。
高汤馎饦需求量比她预估的多得多,这暖身子的吃食主打的也是个先吃现做,所以她只能暂时将糖炒栗子和椒盐胡饼的生意放下。
不过,可以请他吃一碗馎饦。
沈芊橙笑了笑,将手中的碗筷收拾好,又数了数今天赚到的铜钱,总觉得日子越过越好了。
她舒了口气,明日要多备一些食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