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取来毛巾,朋友用它裹紧了怀中的小土狗。
狗崽子冻得哼哼唧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会打转。
景振阳来了,径直叫走了朋友。
朋友匆匆把小狗塞进景逸手里:“阿逸,你先帮我看会儿。”
景逸只得接过,跟这小土狗大眼对小眼。
他心中进行了一些无趣的比较:他的眼睛没有小狗的好看。
小狗的眼睛更黑,更亮。
等待的时间意外漫长,期间,景逸把小狗放在桌上,给它切了一盘熟肉,有一搭没一搭地投喂它。
许久之后,“叮”一声,电梯门开,朋友面色苍白地从里面走出来。
噼里啪啦的雨声松懈了景逸的神经,他坐在地上,一只手拄着膝盖撑脸,另只手还在懒懒地抚小狗脑袋。
“聊得怎样?”
“挺……挺好的。”朋友挤出笑容,“天不早了,我先回去。”
景逸哦一声:“我送你。”
小狗:“汪!”
小狗认出朋友,激动地冲过去。
奈何它速度太快,打了个滑,没扑到朋友,反而撞在一旁景振阳笔挺的裤腿上。
景振阳看都没看,抬脚便踢。
小狗不受控制地翻滚出去,惨叫起来,“咚”地磕上坚硬的红木桌角。
客厅里的人都能听见景振阳不屑的轻声。
“小杂种。”
朋友脸色瞬间隐忍绷紧,景逸霍然起身:“喂,你——”
“阿逸,不用送了。”朋友猛地打断,跑过去捡起小狗,语速飞快地说,“我们……开学再见。”
他们其实约好了周末还要看比赛,景逸一愣。但朋友状态明显不佳,他只好先让司机送人。
朋友走后,景振阳淡淡道:“你不用问,我只是让他知道了该知道的事。”
景振阳转身离开。
景逸满心迷茫的怒气,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他拿出来。
半小时前,景逸给朋友发消息:「不然,小狗给我养?」
此刻,朋友的回复只有两个字。
“不了。”
文字仿佛有了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城市阴冷的雨意不断回荡,越瓢泼,越狰狞。
此后两人渐行渐远。
唯一的交集是高中毕业那天,景逸找到人,开玩笑问:“真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他过去向朋友道过许多次歉,给朋友家里寄最好的狗粮和玩具,还有机车比赛的门票,但都被一一退回。
或许是因为他们注定了分道扬镳,朋友总算坦白。
那天,景振阳带他参观了别墅,展示景家的财力与资源,随后慷慨地提出,他愿意资助他和景逸一同出国留学。
出国——这根本不在朋友的计划内,他还有生病的家人需要留在本地照顾。
他如实和景振阳说,对方不以为然,继续要求朋友必须放弃所有机车爱好,专心规劝景逸步入正轨,未来成为景逸的左膀右臂。
他把朋友未来二十年的路,都谨慎严密地规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