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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嗅蔷薇(第1页)

废后郑氏被迁入西内别院后第三日,一份以火漆封缄的《陈情表》,经由高内侍之手,呈递到了李湛的御案前。

李湛本不欲再看这郑氏女子的任何文字,但目光扫过那工整中带着一丝颤抖的笔迹,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拆开了。

“罪妇郑氏,百拜稽首,上陈天听:

妾自知罪孽深重,德行有亏,纵族亲跋扈,窥探圣踪,冲撞天威,实乃万死莫赎。陛下废妾后位,幽居别院,乃天理昭彰,妾无半句怨怼。

然,近日静坐思过,往事历历,如锥刺心。忆及贞观十七年上巳节,曲江诗会,妾随母赴宴,曾见一豆蔻少女,于众名士间清谈《盐铁论》,言及‘均输平准,当以利民为本,而非与民争利’,其见识之清卓,气度之从容,令满座皆惊。彼时妾心甚慕之,曾向母亲探问,方知乃秘书监鱼玄理公之独女,名阅微。

彼时鱼娘子,风华初绽,才识已显。妾虽愚钝,亦知其非池中之物。奈何后来……家门巨变,物是人非。妾入主中宫,渐被门第之见、家族之利、妃嫔争宠之妒火蒙蔽心智,竟忘却当年那份纯粹赏识……乃至听闻陛下与宝月楼往来,只道是君王风流,心生怨愤,却未曾想,太极宫中陛下珍之重之者,或许并非只因旧情,更因其胸中韬略。

菜市口之祸,妾虽未直接参与,然冷眼旁观,未曾劝阻崔氏恶行,亦是帮凶。如今思之,鱼娘子何罪之有?罪在出身乎?罪在才华乎?罪在……我辈门阀之狭隘与恐惧乎。

妾今废居深院,唯愿陛下能宽宥郑氏一门。妾之族人,愿效仿陛下新政,清退隐田,约束子弟,凭科考进取。妾之幼子贤,天性纯良,望陛下勿因妾之过而疏远之……

罪妇泣血再拜,伏惟圣鉴。”

李湛握着这封言辞恳切、甚至带着血泪反思的陈情表,久久无言。他没想到,郑氏在经历如此巨变后,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提到了当年的鱼阅微,提到了那份被门第之见淹没的纯粹赏识……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阅微的才华,很早便已显露。而困住她的,从来不只是他李湛一人的罪孽,更是这整个时代、整个阶层对“异类”的排斥与恐惧。

他将陈情表缓缓放下,目光投向内殿。那里,他心之所系的人,依旧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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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废后陈情表送达的前一日,赐死崔贵妃的旨意已由高内侍亲自送至被严密看管的上阳宫偏殿。

昔日奢华靡丽的殿阁,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崔贵妃,不,罪妇崔氏,已除去钗环,身着素服,跪接旨意。她脸上并无太多惊惧,反而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平静。

听完诏书,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高内侍手中那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鸩酒,忽然发出了一阵凄厉而怨毒的笑声,笑声在空荡的殿宇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好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李湛!我的好陛下!我的好夫君!”

她直呼帝名,眼中是彻骨的恨意,“你以为杀了我们,除了我们这些‘门阀毒瘤’,你的江山就稳了?你就能和那个贱人双宿双飞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形同疯妇,指着太极宫的方向,嘶声诅咒:

“你听着!李湛!我博陵崔氏女子,生来高贵,死亦不为孤魂!今日我饮下这杯酒,化作厉鬼,也要日日夜夜看着你!看着你这背弃世家、自毁长城的昏君,如何被这万里江山拖垮!看着你这冷血薄情的帝王,最终众叛亲离!”

她状若疯魔,声音尖利刺耳,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最恶毒的怨恨。最后,她猛地夺过高内侍手中的鸩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盏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死死瞪着前方,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软倒在地,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混合着不甘与诅咒的泪水,香消玉殒。

高内侍看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心中亦是一阵寒意。

这些门阀贵女,平日的温婉恭顺不过是表象,骨子里的骄傲与狠绝,临死前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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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上苍终于听见了他日夜不休的祈求,又或许是鱼阅微骨子里那份顽强的生命力不愿就此屈服。在昏迷了整整十日后,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属于太极宫殿宇的繁复藻井,以及……一张凑得极近的、布满胡茬、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脸。

李湛几乎在她睁眼的瞬间就扑到了榻边。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失控地砸落下来,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也落在锦被之上。

他哭得毫无形象,像个走失了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了太久的恐惧、担忧、悔恨、失而复得的狂喜……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决堤,化作了最原始、最狼狈的哭泣。

鱼阅微刚刚苏醒,意识尚且模糊,浑身如同被碾碎般疼痛,尤其是背部,火辣辣地提醒着她昏迷前遭受的酷刑。骤然被这惊天动地的哭声包围,她蹙紧了眉头,虚弱地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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