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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如豆下(第2页)

怀念两人为了一个音符、一个用典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的酣畅淋漓。

这场突如其来的冷战,像一场无声的熬煎,慢火细炖,磨着两颗原本靠得很近、却都带着尖刺的、骄傲的心。

直到第三日午后,久违的琵琶声,终于再次从鱼府院落中淙淙流淌而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起初有些滞涩,几个音符试探般地、断断续续地响起,仿佛弹奏者指法生疏,又或是心神不宁,尚在犹豫。但很快,那熟悉的、如同冰泉乍破、春涧奔流的灵动机锋便回来了,音色清越,穿透午后的宁静——是他们往日里曾共同探讨过、甚至为此争辩不休的《春涧流》。

杜清臣正对着一卷《礼记》出神,那些“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圣贤言教,此刻字字都无法落入心底。那琵琶声猝不及防地传入耳中,他执卷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霍”地站起身,因动作太急,带倒了身下的榉木椅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也顾不上了。

在逼仄的书斋内无意识地踱了两步,目光焦灼地扫过书案——那上面散落着几页他新近写就、墨迹早已干透、尚未来得及与她“争执”一番的诗稿。

那是他前夜望雪有感,于孤灯下信笔写下的几首五言绝句,自觉遣词造句颇有几分野趣与奇崛,若是她在,定又要挑剔他失了浑融之气。

几乎是未经任何思考,身体先于意念做出了反应。

他一把抓起那几张诗稿,也顾不得换上见客的正式衣袍,只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直裰,甚至发髻都因方才的急躁略显松散,便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院,来到那株在寒冬中只剩下光秃秃枝丫、覆着残雪的老海棠树下。

墙不算高。他停下脚步,望着那堵隔绝了数日的砖石,胸腔里的心脏擂鼓般狂跳。他深吸了一口凛冽寒冷的空气,手脚并用,有些笨拙,却又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近乎悲壮的决绝,翻身攀了上去。冰凉的砖石蹭脏了他的衣袖,他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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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阅微正坐在院中那座小巧的暖亭里,亭角垂挂着未化的冰棱,在阳光下闪烁着剔透的光。她抱着琵琶,指尖在丝弦上流转,试图找回往日那种心手合一、物我两忘的境地。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偏偏选了这首他们曾一起反复品评、甚至为此争辩得最凶的《春涧流》,或许……只是潜意识里,存了一份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想要用这熟悉的旋律,去试探回响。

正当一曲将尽,最后一个泛音如同水滴即将落入深潭,余音袅袅之际,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墙头似乎有影晃动。心下一惊,指尖一个控制不住的用力,“铮”的一声,拨出一个略显突兀、破坏了圆满余韵的泛音。

她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恰好看见杜清臣有些狼狈地从墙头跳下,落地时积雪湿滑,他似乎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就那样直直地站在覆着薄雪的庭院中,手里紧紧攥着几页纸,微微喘息着,目光穿过稀疏的梅枝,牢牢地锁在她身上。

几日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些许,穿着那身半旧的家常青布直裰,更显得身形颀长单薄,带着一种文人特有的清癯。

脸上的淤青已淡去大半,只剩下眼角些许未褪尽的青黄痕迹,像是不小心沾染的黛青。他的发髻因方才的翻墙动作略有些松散,几缕不甚安分的发丝垂落在额前,被寒风微微吹动,竟凭空为他添了几分落拓不羁与……可怜兮兮的倔强。

两人隔着大半个庭院,遥遥对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方才流淌的琵琶余韵,那一声突兀的泛音,似乎还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微微震颤,萦绕不散。

鱼阅微抱着琵琶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冰凉的紫檀木身传来沉实的触感。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酸,有些麻,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想立刻板起脸,质问他为何擅闯女子内院,想用最冷淡的语气把他赶出去,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骄傲和“清誉”,可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

只是那样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有些局促、有些狼狈,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看着他被寒风吹得微红的鼻尖和紧紧攥着诗稿、指节发白的手。

最终还是杜清臣先动了。脚步踩在庭院未化尽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他走到亭外三层石阶下,停住脚步,仿佛那是一道无形的界限。

他举起手中那几张被攥得微微发皱的诗稿,声音带着几分因寒冷和紧张而产生的干涩,却又努力维持着平日与她讨论学问时那种故作老成的、抑扬顿挫的语调:

“你…方才的《春涧流》,第三段‘溪石转折’处,比往日原谱少了一次轮拂,可是觉得原谱过于繁复刻意,有意简之?”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不等她回答,像是生怕被打断似的,又将诗稿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亭子的栏杆,“还有…我前夜偶有所得,写了两首咏雪的五言,自觉…尚可一观,只是有几处用字,始终拿捏不定,想…听听你的见解。”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鱼阅微看着他高举的诗稿,那粗糙的纸张在风中微微抖动,又看看他故作镇定却掩不住耳根泛起可疑红晕的样子,心头那股憋了几日的、沉甸甸的郁气,竟莫名其妙地散了大半,甚至有想笑的冲动。她强忍住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故意冷着声音,哼道:

“杜公子不是嫌我见解粗浅,只会寻人做靠山么?怎的今日又纡尊降贵,来问我这不懂音律、不识好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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