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难受……”
她呜咽着,声音又软又媚,带着哭腔,与平日那个冷冽带刺的她判若两人。
那柔软的唇瓣擦过颈侧皮肤的瞬间,李湛浑身猛地一僵,一股陌生的、汹涌的热流猝不及防地窜遍全身。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这从未展露过的风情,理智的弦在那一刻绷紧到了极致。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上元灯节,他寻了借口带她溜出鱼府,去看满城烟花。在熙攘的人群中,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在漫天华彩绽放、映亮她惊喜笑颜的那一刻,情动之下,他也只是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带着少年人所有珍视与忐忑的吻。
那时的心跳,如同擂鼓,却纯粹而美好。
而此刻,他的心同样跳得厉害,却带着成年男子的欲望与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怜惜。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三年风尘,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亲密无间,也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她是一个如此鲜活、如此脆弱的女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低下头,攫取了她那不断逸出难受呻吟的唇瓣。
起初只是试探般的触碰,带着药汁的苦涩和她身上独特的、若有似无的冷香。但她的唇异常柔软滚烫,在他碰触的瞬间,她竟像找到了慰藉般,生涩而又急切地回应起来,小巧的舌怯怯地探出,如同受惊的蝶翼,轻轻刷过他的唇缝。
这一下,如同星火落入油海,瞬间点燃了李湛苦苦压抑的所有情感与欲望。他猛地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方才的轻柔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却又在触及她生涩的颤抖时,化作无尽的缠绵与吮吸。
原来女子的唇舌,竟是这般滋味,比他想象过无数次的样子,还要甘美千百倍。
一吻良久,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李湛才勉强抬起头。鱼阅微眼神迷离,唇瓣被吻得红肿,泛着水光,更添艳色。她似乎更加难受,身体不安地扭动,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衣襟。
李湛记起太医的话,知晓这是药力所致,身热情动,难以疏解。他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痛惜不已。他知道她此刻神志不清,若他趁人之危……他与那些他曾鄙夷之人,又有何异?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欲望,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阅微,忍一忍……我帮你……”
他伸出手,依照太医所示,指尖带着微颤,轻轻按压在她手臂、腿侧的穴位上。她似乎觉得舒适了些,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然而,当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寝衣,触碰到她腰腹间那更为私密的穴位时,她的身体猛地绷紧,随即又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陌生的触感,似乎冲破了她昏沉的意识。她忽然低声啜泣起来,不是方才那种娇媚的呜咽,而是带着一种清醒时的委屈与难堪,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从眼角滑落。
“别……别碰……”
她含糊地哭着,想推开他的手,却浑身无力。
“走……”
李湛看着她哭泣的模样,手指僵在那里,进退维谷,他心中柔软被狠狠戳中,急忙收回手,将她重新紧紧抱在怀里。
“好,不碰,不碰了。”
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用指腹拭去她的泪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哄劝。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微微不怕……我们微微最是勇敢了,是不是?小时候摔破了膝盖,都没哭几声……”
他语无伦次,说着些陈年旧事,试图安抚她。他叫她“微微”,那是她家人才会唤的乳名,他已许多年未曾出口。
鱼阅微在他怀里抽噎着,似乎听进去了几分,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是身体依旧滚烫,难耐地在他怀中磨蹭。
李湛无法,只能继续轻柔地按压着她腿侧的穴位,避开了那些敏感之处。
他抱着她,在摇曳的烛火下,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梦。
一夜无眠,直到窗外风雨渐歇,天际泛起微光,怀中人的体温才终于渐渐降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沉沉睡去。
李湛低头,看着她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和红肿的唇瓣,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夜,他见到了她最脆弱无助的模样,也触碰到了那被深深掩埋的、属于过去的依赖与娇憨。
只此一夜,明日,又是隔着血仇与琵琶声的对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