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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海翻波（第3页）

“您有没有想过，经此一事，外人会如何看我？是会觉得我鱼阅微魅力无边，引得男子为我当街争风吃醋？还是会觉得我行为不端，周旋于各色男子之间？您这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杀我？！”

李湛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酒意都醒了大半。他当时被嫉妒和酒精冲昏了头脑，只想着要将那碍眼的杜清臣从她身边赶走，此刻被她毫不留情地指出，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多么不计后果的事情。

“我……我只是……”他试图辩解，声音干涩。

“您只是受不了。”

鱼阅微替他把话说完，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所有的心思，

“您受不了我看到别人，受不了我与旁人言笑晏晏，受不了这世上还有除了愧疚、仇恨和扭曲的依赖之外，另一种更纯粹、更轻松的关系存在。”

她向前一步，逼视着他那慌乱失措的眼睛，语气低沉而残忍：

“李湛，你醒醒吧。”

“你把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困在这宝月楼里，用那些文书和所谓‘变法大业’绑住我，不就是想让我成为你唯一的共犯吗？”

“你怎么能允许，我这缕光，去照亮别人？你怎么能允许，我这个共犯，去尝试接触外面的、正常的世界？”

她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李湛的心防上，将他所有不堪的、隐秘的念头，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鱼阅微看着他这副被彻底击垮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与疲惫。

这番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李湛头顶！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强词夺理，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他嫉妒。

他自卑。

他恐慌。

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无法换来她一个纯粹的笑。

他可以用尽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却无法抹去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

他看到她与杜清臣在一起时，那专注而平和的神情，那是他穷尽一生，可能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这种认知，比任何朝政难题、门阀反扑，都更让他感到绝望和无助。

就在这时，包厢外传来高内侍小心翼翼、带着哭腔的声音

：“大家……大家息怒啊！娘子息怒！这……这大庭广众的，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认出来……可如何是好……老奴求求您二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高内侍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两人之间熊熊燃烧的怒火与绝望之上。

鱼阅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李湛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肩膀微微耸动，不再说话。那背影，充满了挫败与灰暗。

争吵戛然而止。

包厢内，只剩下高内侍在门外压抑的抽泣声，和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许久，鱼阅微才疲惫地开口，声音沙哑：“回去吧。”

李湛没有动。

鱼阅微不再看他，也不再等待他的回应，径直转身，率先走出了这间充满了酒气、愤怒与绝望的雅间。

高内侍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看到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皇帝，心中酸楚难言，老泪纵横，却也不敢多问，只能小声地、一遍遍地劝慰着，费力地搀扶着他站起身来。

回宝月楼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语。

酒肆外，春光依旧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