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琉璃盏摔到地上的破碎声让鸟笼中的金丝雀惊的扑腾了几下翅膀。
“这也配叫贡品吗?当本宫没吃过葡萄?!”公主永乐一脸怒容,永乐殿内奴才们跪了一地。
“公主息怒。”钰福姑姑小心翼翼地开口,“这确是今日新进贡的,若是不合公主口味,奴婢再让御膳房呈几样贡果上来。”
“罢了。”永乐兴致淡淡,“给本宫梳妆吧,几时了?晚宴快要开始了吧。”
“回公主,申时了,晚宴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开始。”
“将本宫的那身雨过天青的留仙裙找出来,本宫要穿那一身。”
“公主。”钰福姑姑忙劝道,“今日是中秋宫宴,帝后和其余王子公主皆着符合礼制的宫服,留仙裙美是美,但……”
“但什么但。”永乐面色一沉,愈发不快,“本宫要穿什么还要听你的不成。”
钰福姑姑服侍公主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劝是劝不得的,只是尽个提醒的义务,回头皇上怪罪下来,也好替自己求个体面。
永乐公主是大蜀最小的公主,也是皇后所出,自小荣宠不尽,养成了骄奢跋扈的性子,宫人们每日心惊胆战地服侍着,不敢多说一句,也只有钰福姑姑,敢提醒这么一提醒,但若是再劝,也少不了一顿责罚。
换上留仙裙,永乐坐在镜前,几个宫女迅速上前为她梳妆,大殿分外压抑,永乐一直沉着脸,不知因何心生不快。
“哗啦”——
宫女行秋因太过紧张,一个不小心将妆匣打翻在地,妆匣里有串珍珠项链是永乐去年的生辰礼物,因永乐喜爱,故而没有同其他礼物一起放到库中,而是放到了妆匣里,以便平时佩戴。
妆匣打翻后,珍珠散了满地。
行秋瞬间面如土色,跪倒在地,颤声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公主恕罪,求公主恕罪。”
“钰福,这珍珠一共多少颗?”永乐公主的声音平静,却冷的让人心惊。
钰福姑姑连忙跪下回话,“回公主,一共一百零八颗。”
永乐站起身,绣着金凤的裙摆扫过行秋的手,随后蹲了下来,拣起地上的一颗珍珠在指尖把玩,“本宫宫里,原有个叫迟春的宫女,曾失手打碎了本宫的玉簪,你猜,她后来怎么样了?”
行秋抖个不停,话也说不出来。
“她被打发去了浣衣局,一个月后,居然投了井。”
满殿寂静,无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可是她竟变成鬼魂,要来害本宫,你说,她应不应该怪本宫啊?”
行秋入宫不过两年,知道宫里闹过鬼,却不曾想是因着这等事,登时身子瘫软,跪都跪不住。
“你呢?你做错了事,本宫要惩罚你的话,你会不会怪本宫啊?”永乐问道。
行秋哆嗦着想开口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永乐站起身,吩咐道:“来人,直接扔到井里去吧,省得她还要自己跳。”
宫人纷纷吓得趴在地上,没有人敢动,钰福姑姑一咬牙,哀声道:“公主三思啊,内务府分配的宫女,都是记录在册的,若是在永乐殿凭空消失,只怕……”
“谁说让她凭空消失了。”永乐皱眉,“就说她偷了御赐之物,怕本宫责罚,才自己投井的。”
“公主……”
钰福姑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永乐不耐烦地打断。
“钰福,你莫不是想陪她一起?”
连钰福姑姑也救不了她了,她……她永远我出不了宫了,她爹娘和妹妹还在家里等着她,可她却要……
行秋心灰意冷下,反而冷静下来,重新跪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着永乐拜了三拜,“奴婢做错了事,公主责罚奴婢乃天经地义,奴婢断不会怪罪公主,也不会变成鬼魂回来害公主。”
“哦?”永乐似乎很诧异,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你可是有事求本宫?”
“是,公主。”行秋深吸气,继续说道,“求公主多给行秋发几个月俸禄,着人送到行秋家里,行秋便死而无憾了。”
永乐倒是沉默了,紧接着,突然眼前一亮,或许,她的计划有了合适的人选,永乐不禁笑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倒有几分胆识,钰福,你带其他人退下,本宫有话单独跟行秋说。”
*
“若有人问起,便说得了风疹,恐惊圣驾。”沧元又嘱咐了一遍,见锦瑟点头,才带着她入了宫门。
方才在马车上,锦瑟终于承认自己不想进宫,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沧元还是觉得内心欢喜,她愿意跟自己表达自己的想法了,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信任他了。
沧元将皇上钦点锦瑟入宫之事尽数告诉了她,既然她信任他,他也要回以真诚,才算不辜负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