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祖宅,坐落在城市边缘,被一片年代久远的香樟树环抱,青砖灰瓦,沉淀着百年风雨的沧桑与静谧。然而今夜,这份静谧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打破。
苏晚站在祖父苏慕谦生前书房的窗前,夜色如墨,只有几盏地灯勾勒出庭院幽深的轮廓。她没有开大灯,只借着书桌上那盏老式绿罩台灯昏黄的光线,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外。金秘书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低声道:“小姐,都安排好了。内外都是我们的人,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我那位堂叔,回话了吗?”苏晚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回了,说明天上午一定准时到。”金秘书顿了顿,补充道,“听起来,语气似乎有些……过于急切。”
苏晚嘴角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急切?是做贼心虚,还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书桌上一个黄杨木雕的笔筒,那是祖父生前最爱用的物件。钥匙……祖父……“暗夜”……这几个词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她几乎可以肯定,堂叔苏明达的异常,必然与“钥匙”有关。今晚,她以商讨祖父旧事为由请他明日过来,本身就是一个打草惊蛇的试探,也是一次请君入瓮的布局。她倒要看看,这条被“暗夜”引诱的“家蛇”,会不会忍不住提前出动。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缓缓流逝。当墙上的老式挂钟敲响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时,庭院深处,靠近后院祠堂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夜风掩盖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又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
苏晚眼神一凛,与金秘书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出声,迅速而无声地离开了书房,融入走廊的阴影中,朝着后院祠堂的方向潜行。
与此同时,祖宅高高的院墙外,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树影下。车内,陆霆骁盯着屏幕上由微型无人机传回的、热成像模式下的祖宅俯瞰图。他看到了苏晚和金秘书移动的身影,也看到了后院祠堂附近,一个鬼鬼祟祟的热源正在试图撬动一扇隐蔽的小窗。
果然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苏晚故意放出明天见面的消息,苏明达这个蠢货却以为今晚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猎犬,目标在后院祠堂偏门。苏小姐正带人过去。清理掉外围可能的接应点,确保没有漏网之鱼。”陆霆骁对着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冷峻。他不能直接现身,但他必须确保她的战场是干净的,不会有来自背后的冷枪。
“明白,头儿。”
陆霆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屏幕上那个代表苏晚的、纤细而坚定的热源信号。他知道她有能力应对,但心脏依然不受控制地收紧。每一次,当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他都仿佛在与全世界为敌,那种噬骨的担忧几乎要将他撕裂。
后院祠堂,平日里鲜有人至,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旧木混合的沉静气息。但此刻,这沉静被一阵窸窣的撬锁声打破。
苏晚和金秘书悄无声息地靠近,借着月光和远处地灯反射的微光,看清了那个正半跪在祠堂一扇侧门前,紧张地鼓捣着门锁的背影——正是她的堂叔,苏明达!
他似乎毫无察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工具上,嘴里还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快了……就快了……拿到钥匙……就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堂叔。”苏晚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在寂静的庭院中骤然响起。
苏明达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看到月光下苏晚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以及她身后眼神锐利的金秘书和几名悄然出现的保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晚……晚晚?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慌乱地四处瞟,试图寻找逃跑的路线。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苏晚一步步走近,高跟鞋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慌的声响,“深夜不请自来,撬我苏家祠堂的门锁,堂叔,你想找什么?”
“我……我没找什么……就是……就是来看看,对,来看看祠堂有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苏明达强作镇定,但不断闪烁的眼神和额角渗出的冷汗出卖了他。
苏晚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来看修缮,需要带着专业的撬锁工具?还是说,你想找的,是祖父留在这里的……‘钥匙’?”
“钥匙”二字如同惊雷,在苏明达耳边炸响。他瞳孔骤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带进去。”苏晚不再看他,转身率先推开祠堂那扇沉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祠堂内,烛火摇曳,供奉着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庄严肃穆。苏明达被两名保镖押着,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面对着那些沉默的牌位,浑身抖如筛糠。
苏晚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插入香炉,然后才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苏明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