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仪出来的时候,芸香已然在门前候着了,她接过芸香递过来的香盒,默不作声地下楼。
刚刚那桌靠着楼梯口的客人仍未离去,只不过此时他们话题的主角已经从她换到别的人身上了。
她走到倒数第三阶楼梯时,“不小心”踩空了一格,怀中的香盒没拿稳,掉在了楼梯上,里面的香粉伴随震荡抖落了好一些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角落都是那香粉的味道。好在那味道并不持久,只一会便消散了。
旁边的人听见声响,寻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看过来,见她无事,只是踉跄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继续高谈阔论着刚刚未完的话题。
沈婉仪捡起掉落的香盒,扶好幕笠,宛如无事发生地出了楼。
马车驶过石板,辘辘的车轮声自下而上传来。
二楼雅座中的人隔着窗户静静注视着远去的马车,直至其已经完全看不见影子,他才收回视线,品着茶,一言不发。
许久,小厮才听到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轻语,“似乎是太着急了些。”
小厮跟了他许多年,犹豫着该不该接话。
尚未开口,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算了,走吧。”
言书瞬间闭上嘴,默默跟在他家大人身后。
其实,他大概猜得出他家大人刚刚想问什么,无非是问,那沈姑娘会不会选择他家大人成婚。
若是真让他来答,其实他也心底没谱,他与那沈姑娘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又怎会知道她会做出如何选择?
但若是他处于沈姑娘的境地,他自是会立马选择他家大人。
且不说目前摆在沈姑娘面前无非就三条路可选,除了嫁给他家大人外,另外两条不是嫁给那花天酒地的世子,就是选择出家当一辈子尼姑。
他家大人洁身自好,人品也没话讲,选他家大人,难道不比另外两条路好吗?
言书这番话自然是存了一定私心的,不过这也怨不得他,毕竟自打当初在邺州城他被恰巧经过的柳青砚所救起,他便在心底暗暗发誓要一辈子效忠他家大人。
于是在他眼里自然什么人也比不过他家大人,更何况另外一个是在上京城已经“名声在外”的人。
虽然他对那沈姑娘知之甚少,但他实在想不出这沈姑娘不选他家大人的理由。
*
对于沈婉仪而言,不选这柳大人的理由实在是有很多。
她虽不愿嫁给那萧世子,但也并不想跳入另一个“火坑”,即使这火坑打着报恩的名义。
但是她知道,若是今日柳青砚的这番话被沈父沈母给完全知晓,那她的婚事恐怕不出明日就得敲定了。
毕竟若是柳青砚的话为真,那与另外两个选择相比,他的提议确实充满诱惑力。
沈婉仪在心里默默盘算如何将与今日这场谈话转述给她的父母。
正想着,旁边的芸香忽然开口,“姑娘,那香盒可是有什么别的用处?”
芸香从刚刚被吩咐回去拿香盒就很是疑惑,因为她家小姐出门后便没有随身携带香粉的习惯。
沈婉仪见她好奇的模样,替她解惑,“这香盒中的香粉闻着像梅香,却是雪霜花磨成的粉,若是喝了许多酒之人闻到不出七日便会喉咙肿痛不止,严重者还会短时失声。”
芸香听着眼睛越来越亮,“那刚刚那桌人他们喝了那么多的酒岂不是。。。。。。”
沈婉仪点了点头,“未来三个月,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嘴巴都会放干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