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后,她终是忍不住轻斥道,“梁盈,交给你的规矩都忘了?”
沈婉仪严肃起来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不自觉感到害怕,梁盈最怕的便是她娘的这副模样。
自知理亏的梁盈立刻聪明地跑去林氏身旁躲着,动作十分熟练。
沈婉仪看着梁盈跑得飞快的样子,默默叹息了一口气,梁盈这调皮的模样倒是和她爹小时候差不多。
梁盈自生下来便没有几天安生的,便是在沈婉仪肚子里的时候,沈婉仪也被她折腾的没睡过几日好觉。等她生下来之后,更是稍有不如意的便是一个“哭”字,她和梁钺连着请的好几个乳妈都说这孩子是她们见过最难带的,每次待不了多久,便纷纷请辞了。
刚生下她的那一年,梁钺出去的时间还没有那么多,沈婉仪每次在家里一听到哭声便叫他,“梁钺,你宝贝女儿又要找你了。”也不知道是梁钺有办法,还是说梁盈怕他爹爹,每次只要他过去后不久,梁盈的哭声就渐渐没了。
有一次她无意间提了一嘴,梁钺知道后便立即反驳,“阿盈怎么会怕她爹爹呢?自然是因为喜欢爹爹才每次都笑着和爹爹说话啊!”
沈婉仪自然不信,她女儿也喜欢她,那她为什么看见她也老是哭?“你就说你怎么哄的她吧。”
“还是夫人聪明,其实是因为这个。”梁钺说着,笑嘻嘻地拿出一个铃铛。
“我无意中发现阿盈很喜欢叮铃叮铃的声音,还得是那种间隔长的,不刺耳的才行,太吵的就不行了。”
后来梁钺走后,梁盈再哭,沈婉仪按照他说的这个办法去逗孩子,孩子果真就不哭了。
思绪回拢,沈婉仪看见沈母身后悄悄瞟她脸色的梁盈便想将她叫出来,让她承认错误。
还未开口,沈母那边已然给了她一个到此为止的手势,沈婉仪见状只好无奈闭嘴,这几年她娘和她爹真是把梁盈宠得越加没有规矩了。
沈婉仪自认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目前这桩婚事让沈父沈母操心了许多外,其他几乎都很少让他们担忧。
沈婉仪是沈父沈母的第一个孩子,可以说从出生开始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哪怕是后面沈夫人又给她生了个弟弟,沈氏夫妇对她的疼爱也没减少半分。
梁钺的父母去世得早,沈婉仪怀孕后沈夫人和怕梁府的下人照顾不周,和沈父商量后便让她和女婿打了个招呼,自己带着贴身侍女和好几个有经验的产婆搬进了梁府。
梁钺对于岳母这番爱女行径自是欣然同意,于是沈夫人便断断续续在梁府住了大半年,直到沈婉仪生产百日后才搬回沈府。
爱屋及乌,梁盈出生后沈氏夫妇对这个外孙女也是万般宠溺。那时梁盈还小,不方便四处走动,沈母就和沈父时不时地前来看望沈婉仪和梁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梁钺走后,按道理来讲沈婉仪也是该一直待在梁府的。当时梁钺也显然想到了这点,于是他在遗言里特意提到,梁府算是他留给她和阿盈的财产,让她不必把此处当成桎梏,去留都由她。
其他人就算再想说些什么,但碍于梁钺的遗言也不好再指摘了。
于是沈婉仪在他丧事百日后便搬回了沈府,梁盈也跟着她回了家。沈父沈母对梁盈的宠溺也是从那日开始的。
沈婉仪要替梁钺守寡,梁盈自然也要为她父亲守孝。
梁盈在沈府差不多的三年时间里,虽是一天天长大,却是因为守孝并不能四处游玩或参加宴请。
沈婉仪也知道小孩子天性爱玩,于是便时不时给她找些精巧的物件供她玩耍,光是不同种类的铃铛都给她找了好几十个。
但总归沈府还是束缚着她,梁盈同龄的玩伴更是少之又少,梁盈于是开始整天琢磨着每天玩些什么。
不是要爬到树上去看小鸟,就是要到潭里去网小鱼,整个沈府几乎每日都听得到下人四处找她的声音。
沈府的收藏的花瓶被她砸碎了好几个,挂在墙上的字画也是涂坏了好几幅,就连沈母的珠钗都摔碎了好几支。
每次她闯了祸,沈婉仪刚想训斥她,沈母便先跳出来训起了沈婉仪。
“阿盈才多大呀?这才多大的事你至于吗?她又找不到其他孩子陪她玩,不就只能玩这些了吗?”
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但因为沈婉仪内心有愧,每次都将她给堵的死死的。
后来沈婉仪便学乖了,再也不在沈父沈母面前训她,往往只在她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才教训她。
但说起教训,沈婉仪也不是那种会动手的人,每次也都是言语批评。但她冷着脸训人的时候,和平日温柔娴静的模样一点也不沾边,梁盈于是便乖乖的认错道歉。
但梁盈是属于没心没肺的人,你上一秒才训了她,她下一秒就能把脸贴上来挨着,于是沈婉仪每次的训斥,她几乎都没往心里去过。
而且日复一日,她也发现了她娘从不在外祖父、外祖母面前训她的规律,于是他们在场的情况下,她便没有那么怕沈婉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