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朝我袭来,我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一拧,再轻轻一绊,他就倒了。”
“光说不练假把式,你给外祖父展示展示。”
沈嘉禾当即便跳下去给沈钧打了一套拳。
越看到后面,沈钧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看到最后,他问,“谁教你的?”
沈嘉禾挠了挠头,“没人教我,我照着牛四学的,他天天在柴房打拳来着。”牛四是个伙夫,闲来无事时便在柴房打打拳松快松快筋骨。
半年之前,有一回沈嘉禾想吃冰酥酪,实在等不及了便自己往厨房那儿跑,厨房隔壁就是柴房,他经过柴房时便刚好看见牛四在打拳,这一看便使他停了下来。
沈嘉禾当时并未意识到这是在练武,他只是单纯这样觉得很威风,很厉害,于是没事的时候便跑来偷学几招。
沈钧带着他去求证了沈夫人,沈夫人也说没有人教他这些。
沈钧若有所思。
两个月过去,王永痊愈了,他爹还真将他带来了沈府。
不过王拱这回可长了心思,他怕自家儿子又被打成上次那个模样,于是便偷偷教了他几招,他自己好歹也是兵部侍郎,儿子可不能丢了脸面才是。
可没想到,这次来,王永依旧输了,并且是惨败,还没过上十招,便已经举手投降了。
沈钧在一旁看完全程,走过来拍了拍王拱的肩膀,“老王啊,你可别觉得不好意思,你给你家儿子开了小灶,我这当老的也不能认输啊。”
王拱刚想奉承几句,却又被沈钧打断,“哎,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儿子啊,我总共也没教我这外孙几招,全是靠他自己的天赋。”
“是,是,是,沈家二郎于武学一事上天赋异禀,相信来日必定不比那梁家的大公子差。”
王拱说的梁家大公子,便是梁钺,此时正是建宁二年,梁钺刚满七岁,却已在武学一事上展露出了过人的天资,梁钺的父亲梁广整日把他这儿子挂在嘴边。
“我们沈家终于又要再出一个能打仗的了!哈哈哈哈!改日看到那梁广,我也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也后继有人了!”
也不怪沈老爷子这么开心,当初,他和沈老夫人生了沈正年之后,本以为自己的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继续带兵打仗。可哪知道他却随了沈母,整日只喜埋首书案、醉心于笔墨文章,对于舞刀弄枪一事毫无兴致。
甚至连沈钧一身武艺,沈正年都没习得半分,最后去做了个文臣,气得沈老爷子没少骂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好在今日终于又发现有人能传承他的武艺,他怎能不喜呢?
这日之后,沈夫人见到沈嘉禾的时间便愈来愈短了,她想说些什么,却也无从开口。因为她知道习武这事,儿子自己也是喜爱的,他偷偷去找牛四学打拳的每一回,她都知道。
她其实从两个月前开始,便有意为儿子寻一位武艺师父,但当时朝中的武学大家大多都随同大军一起出征,留下的除去不愿意的,人品不行的,与沈家政见不合的,就没剩几个了。
于是便一直挑挑拣拣直到沈老爷子班师回朝的那天。
林氏其实自己也明白,就目前来讲,没有再比沈老爷子更合适的了,既是祖父,又是才打了胜仗归来的大将军,由他来教导儿子,儿子的未来必定不会太差。
于是来年当沈嘉禾来问她可不可以与祖父一同去漠北时,林氏答应了,这是她和夫君沈正年商量后的结果。
若是儿子陪在自己身边只能做一只困于宅院的雀,那她更愿意斩断这场束缚让他去做翱翔天际的鹰。
沈婉仪对于弟弟的离去其实并不大伤感,因为她这个弟弟实在是烦人得紧。
沈婉仪每日给长辈们请完安之后,若无他事,便会待在祖母处那里练字。祖母告诉她,练字是最考验一个人耐性的,一个人的性子是静还是燥,看她的字就知道。
沈婉仪当时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想,那弟弟写的字肯定是龙飞凤舞的。其实那时的沈婉仪还没见过沈嘉禾写的字,因为那时他才不过两岁左右,还不会提笔写字。
但他那时已经会叫阿姐了,整日看到她就“阿姐”“阿姐”地喊着,沈婉仪刚开始不以为然,只觉得弟弟喜欢和自己玩,直到后面发现弟弟一找不见她就要吵闹时,她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沈母也知道每日来找她不是个办法,只是每次沈嘉禾一闹起来沈母便没法子了,回回都派人来寻她。找她的时间长了,祖母也看不过去了,就让沈母把哭闹的沈嘉禾一起送到她的福寿堂来。
沈母之前虽不愿再将儿子送到沈老夫人身边教养,但也只是不愿将儿子长期养到老夫人身边,但像现在这种时候,她是非常愿意的。
沈嘉禾到了沈婉仪身边,自是不再哭闹了,但却一直缠着沈婉仪陪他玩。
沈老夫人本意是想着孙子来福寿堂之后,她便好一同施教,哪知道孙子和孙女完全不同,是个完全学不进去的主。尝试多次后,沈老夫人终究也选择不再逼他。
但为了不让他缠着沈婉仪,沈老夫人可是煞费苦心。或是让下人来陪他玩,又或是找来许多琳琅满目的玩具,可无论什么,沈嘉禾都不愿意让他的阿姐离开他的视线。
最后,沈婉仪和沈老夫人终于无奈妥协,让丫鬟带着他在离她三步不到的地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