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孤身一人,装备夜视仪与匕首,他如同最敏锐的猎手,踏入漆黑无光、危机四伏的雨林,追寻那微乎其微的生机。猎杀,或拯救,始于此刻。
沈墨几乎是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冷声下令,语速快而清晰,盖过引擎与暴雨的噪音:
“山城,具体坐标已发你共享。盘山公路段,廷哥出事了。把你手头所有能立刻调动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撒过去,封锁所有可能的下山通道——尤其是那些地图上都不一定标的猎人小路、废弃矿道、河道岔口。查清楚对方是谁派来的人,背景,我要获得口供,活的最好。”
电话那头的阿鬼,没有任何多余的字,只回了两个字:“明白。”
沈墨刚挂断和阿鬼的通话,指尖在屏幕上急速滑动,又立刻联系了赵烈。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片嘈杂紧张的背景音,人声、电台呼叫、车辆发动的轰鸣混杂在一起,显然赵烈那边已经炸开了锅,正在紧急调兵遣将。
“墨仔!你到哪儿了?!”赵烈的声音隔着电波都能听出火烧火燎的急切,背景里有人在大声报着路段编号,“我的人正在分头前往几个关键路口设卡,但那边他妈的盘山公路岔路多得跟蜘蛛网一样!而且林子又深又密,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地面部队根本没法有效展开搜索!直升机也飞不了,云层太厚,气流乱!卫星信号受到强天气干扰,图像延迟得厉害!”
“我快到了。”沈墨的声音穿透雨声和引擎的嘶吼,异常冷静,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紧绷,“让你的人主要守住几条下山的大路要害,制造出足够的封锁声势和路障,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让他们不敢轻易冒头下山。具体的搜查追踪,交给我和阿鬼的人。”
“你进去太危险了!”赵烈急道,声音拔高,几乎是在吼,“对方明显是群拿钱卖命的亡命徒!装备和手段都不清楚!你一个人……”
“正因为是亡命徒,才更不能大队人马打草惊蛇!”沈墨厉声打断他,“廷哥现在在他们手里,生死不明。硬来强攻,逼急了他们,撕票、同归于尽,后果不堪设想。按我说的做!外围给我把口袋扎紧!”
说完,他不等赵烈再回应,直接挂断,双手重新紧握方向盘,目光如炬,穿透重重雨幕,锁定前方那仿佛无穷无尽、盘旋上升的黑暗山路。
雨水越来越大,如同天河倒泻,瓢泼一般。
盘山公路的能见度降到最低。
连续不断的急弯如同缠绕在山体上的致命绞索,一侧是湿滑陡峭、时有碎石滚落的岩壁,另一侧往往是深不见底、被雨雾笼罩的漆黑悬崖。轮胎抓地力在积水路面上急剧下降,每一次过弯,车身都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和令人心悸的摆动,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仿佛在失控的边缘反复试探。
沈墨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他对这条陌生而险峻的山路一无所知,全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和脑海中那个不断闪烁、催命符般的GPS坐标,在黑暗和暴雨中亡命飞驰。
他不敢,也不能去细想顾胤廷现在可能正面临着什么。
受伤?严重吗?被困在某个地方?还是……更糟的情况?
那些血腥而可怕的画面只要稍微一冒头,就让他浑身发冷,呼吸停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因过度用力而传来刺痛。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足以让人瞬间崩溃的念头强行压下。
不会的。
顾胤廷那样的人,强大、冷静、算无遗策,怎么可能轻易被这种藏头露尾的下三烂手段放倒?他一定还活着,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
这个近乎信念的念头,支撑着他,在这条仿佛通往地狱的雨夜山路上,一路向前,不断加速。
终于,在车载导航发出急促的提示音、显示已极度接近坐标点时,沈墨猛地打转方向,车子险之又险地擦过路边湿漉漉的护栏,冲进一个位于U形急转弯外侧、相对宽敞些的临时停车带,车头距离坚硬的岩壁仅有不到一尺之遥,猛地刹停。
引擎熄火,世界瞬间被无边的雨声和山林的风啸声充斥。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山林泥土腥气和凛冽寒意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让他因长时间高度紧张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他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暴雨瞬间扑面而来,将他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彻底浇透,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狠狠扎进每一个毛孔。
但他毫不在意。
他像一头被雨水浇湿却更显凶悍的猎豹,锐利的目光迅速而冷静地扫过眼前的“事故”现场。
路边有明显的、新鲜的车辆激烈撞击和摩擦后留下的深色划痕与漆片脱落,几棵碗口粗的小树被拦腰撞断,断口狰狞,露出白色的木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留着大量杂乱重叠的轮胎印和深浅不一的脚印,方向混乱,显示出之前这里曾有多人聚集、车辆粗暴移动、甚至可能发生过短暂对峙或冲突。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土腥味、植物被碾碎的青涩气息,似乎还隐隐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自然环境格格不入的、淡淡的火药硝烟味,以及……一丝更淡,却更令人心悸的,铁锈般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