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脑子还有点混浊。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不够乖巧,不够符合母亲心中大家闺秀的标准,所以才总是不得亲近。却原来,隔在她们之间的是这样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门却在这时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傅荣铮焦躁与懊悔地踏出来,一抬眼,正正对上那苍白如纸的脸。
他僵在门槛处,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声音干涩得厉害:“茵茵,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身后,吕夫人也跟了出来,眼眶还红着,看到门外呆立着的女儿,浑身一颤。
傅荣铮还存着一丝侥幸:“你刚到是不是,没听到什么吧。”
傅茵想张口,却突然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
心脏被狠狠挤压碾碎,寒意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
父亲眼神慌乱,又越过他,母亲情绪复杂。
所有的模糊感知和猜疑,在这一刻被两双眼眸透露得丝毫不剩。
不是亲生骨肉。
原来如此。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留给她反应的空间太少,她只想沿着来的路往回走。
“茵茵。”父亲在她身后急唤了一声。
她顿了顿,浅紫衣裙轻飘飘的,像一片无所凭依的花瓣。
傅茵还是选择推开院门走出去。
推开门,便改换了天地。
雨丝在青瓦中汇成涓涓细流,顺着屋檐滑落,在石阶上敲击出连绵声响,陶宅几竿翠竹被雨水洗得愈发青翠欲滴。
陶信璋正与陶安准备出门。
今日雨来得急,他的确未带伞具,陶安来衙门接了他,他听闻她俩还在外,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决定去迎一迎。
刚走到院门,却见熟悉的身影正推门进来,显然是一路冒雨跑回的,虽然雨不大,但两个姑娘身上都是水汽。
“娘子,青骊姐姐,”陶安吃了一惊,撑开伞几步冲上前:“你们怎么淋雨了,伞呢?”
陶信璋也立刻快步上前:“怎么不等雨歇再回来,我们也正打算去接你们。”
已经从恍惚中回过了神,傅茵一笑:“不碍事的,雨不大,是我说有伞才让陶安回来的。”
陶安还是很自责,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也是特地想沾一沾这扬州春色。”
她今日神色有些不同,虽笑着,眼底却似乎藏着些难以触及的东西,他默了默。
却忽然想起一事,脸上再度露出温和的笑意:“对了,有好消息。”
几人撑着伞往里走,傅茵脚步轻快:“陶司马有什么好消息。”
“你的奶娘有下落了。”
轻快的步子一停,傅茵倏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