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栩喉结滚动了一下,仓促移开视线,却又不知该落在何处。
夜风拂面,却平添了几分燥意。竹影摇曳,恰似他此刻无处安放的心绪。
许擢青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提灯朝屋内走去。
“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方公子也快去歇息吧。”
光影随着她的移动,渐渐没入走廊深处。
方栩独自站在原地,抬手,缓缓按住自己的心口。
隔着衣衫和肌肉,心跳依然急促。不知是因为她的触碰,还是因为那些直击心灵的言语。
心安处吗?
他似乎找到了。
*
晨光熹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福来医馆便大门已开。
药香与晨露的清新,在空气中弥漫。
正堂里,陵游正仔细擦拭着桌案,决明拿着册簿清点柜中的各式药材,口中轻轻念着数目。商叔在后院井边打水,木头撞上井壁,哐当一声闷响,惊起檐下歇息的两只麻雀。
陵游将抹布浸入水盆,拧干,郁闷道:“东家原本说好昨夜便回的,可如今都还没有消息。”
决明头也不抬,用毛笔在册子上勾画。
“善堂那边老老少少的,当初去的时候身体都不好,东家多在那里留些时日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可医馆这不也有阿年在么?”陵游腹诽道,还把人兄长也带走了。
他愤愤地扔下手中抹布,幸亏昨日不曾发热,若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惨了。
想起这尊杀神,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昨日一早,那人便向找道歉,气势汹汹的,他敢不应吗?还提出比试比试,结果拿一根树枝便能压着他与决明打。
“好了,东家今日肯定会回来的,你快些收拾,别等病人上门了,还见屋里这么乱。”决明一毛笔敲在陵游头上。
不过她心里也在犯嘀咕,东家行事颇有计划,即便偶尔在善堂过夜,第二日也会尽早回城,怎么今日……
恰逢此时,门口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决明,陵游,可有患者来此?”
人未露面,先闻其声。
决明与陵游对视一眼,是东家回来了。
两人放下手中的活计,齐齐望屋外望去。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还未看清,许擢青便小跑进屋。见并无患者等候,她松了口气。
“啊,幸好幸好,”她将药箱放在桌上,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今晨起晚了,连早饭都没吃上,便赶急赶忙让李伯驾车回来了。”
她缓了两口气,看向内室,声音放轻了些:“阿年怎么样?好点了吗?”
决明点点头,正要开口,陵游便扔下抹布激动地凑上去,眼冒星光。
“东家,阿年的药都是我调配和熬制的,昨日一直没有发热,现下好多了。”
他语气里满是邀功的异味,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许擢青。许卓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转身朝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