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栩如蒙大赦般收回手,后退半步,耳根依旧通红。
许擢青混沌的头脑也终于清醒了:“……多谢方公子,有劳了。”说罢,她便抱住食盒往里走。
虽然收敛了神色,但心中的悸动却骗不了自己。
好在有陵游这个破坏一切凝重氛围的活宝,他看清许擢青一身陌生的深色劲装,“咦”了一声。
“东家,这衣裳是哪儿来的啊?”
许擢青将怀里的食盒与剩下的桂花糕放在桌案上,脸上露出笑容:“我今日不小心饮茶,弄湿了衣衫,一位将军家的小姐借了这身衣裳给我。”
说罢,她刻意拍了拍食盒盖,打开一条缝,露出白花花的银锭。
“今日运气不错,得了知州夫人的赏识,她便赠了些‘糕点’给我。”
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锭,连决明也倒吸了一口气。
陵游惊喜道:“这么多银子,太好了!这个冬天我们可就宽裕了,扁金钗说不定也能买回来。”
“嗯。”
许擢青含笑点头,招呼众人道:“都忙了一天了,大家先用晚饭吧,李伯好些了吗?”
决明从柜台后走出来,敏锐地捕捉到许擢青脸上的疲惫。又看了看不菲的“糕点”,她心下了然,定是东家又接了什么难搞的活儿。
上次东家拿回这么多银子,还是帮知府夫人料理了府中私通的丑闻。这次又是什么?
决明没多说什么,只轻声道:“李伯服了药歇下了,饭菜在灶上温着,东家要去换身衣裳吗?”
许擢青颔首。
方栩默默将马车赶去后院拴好,回来时,大家都等他开饭了。
这些日子陪阿年寄居在医馆,他已经习惯同众人一起用餐。日子仿佛回到了刚被父亲收养时那样,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饭桌上,许擢青似乎恢复了精神,问了问阿年的情况,又说了些宴会上的见闻。
从菊花的品类到夫人小姐们的意识,以及与姜灼从互呛到出手相救的趣事。陵游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气氛倒也热闹。
决明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抬眼看一看许擢青,眼底满是担忧。
方栩经过方才抱人的那一遭,更是沉默,只是偶尔给去内室给阿年喂些软烂的粥菜。
饭后,许擢青仔细查看了阿年的伤势。小女孩呼吸平稳,伤口愈合良好,只是元气大伤,仍在沉睡中恢复。她心下稍安,嘱咐了守夜的方栩几句,便回到了书房。
书房不大,却堆满了医书典籍,大多数纸张已然泛黄,散发着陈旧的墨香与药香。
决明也轻手轻脚的进来,将一碗安神的热茶放在她手边,然后坐到一旁的小几前,继续核对未算完的账目。算盘珠子清脆的声响在书房里响着,更衬得四下安静。
她不时抬头看向许擢青,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说。
许擢青知道她担心,但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她转移话题问道:“决明,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种植物其香清冽微甜,似草似木,闻之隐隐有安神之感……”
她仔细回忆着,将在嬷嬷身上闻到的那一缕异香特征描述出来。
决明闻言,放下手中的笔,凝神思索。她自小跟随许擢青,记忆超群,尤其对药材相关事物几乎过目不忘。
片刻,她眼睛微微睁大,诧异问道:“是甘柤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