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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二（第1页）

沐尧臣定了定心神，松柏剑抵着引灵归魂阵，血色光圈宛若被吹散的蒲公英，伴随星火离散四溅，硬是把翅隐虫活生生逼了出来。

阵法未成，毒虫已出。

翅隐虫面世，空气很快弥漫起辛辣而浓烈的气息，正迎面扑向沐尧臣，刺得眼睛疼得厉害。

“闭眼。”沐尧臣屏息凝神，不由自主地后撤半步，侧身喊她，“是毒气，小心你的伤。”

孟千雪手持匕首，干脆割下衣襟一角，紧紧按住伤口，沉静地阖上那双清冷的眸子。

趁着灯火熹微，一窝蜂毒虫仓皇逃出，发散似的往屋隅里挤，纷纷藏进那阴暗潮湿之处，好躲个一时风平浪静。

屋外大雨倾盆，狂风呼啸不止，檐下铜铃声节奏分明，喧嚣中倒也听得几分真切，混着翅隐虫沙沙的长鸣，二人皆是心有余悸。

因着翅隐虫被迫离散，种群间为争夺暂时安全的避难所，不惜闹得分崩离析，方才汹涌猖狂的毒气，一时间竟也淡了许多。

孟千雪带着试探，慢慢地睁开双眼，唯见四面八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黯淡，心中难免生乱，脚步自然也迈得虚浮。

她摸索着寻了火折子来，将其绑在匕首上，举着往前走，低声唤了句，“沐尧臣，你现在怎么样？”

沐尧臣疼得睁不开眼睛，指腹也传来一丝迟缓的痛觉，彼时听见她的话，眉头微拧，强颜欢笑应了声，“不怎么样，我只知道，我马上就要痛死了。”

“翅隐虫莫不是畏光？”黑暗中响起孟千雪沉静的声音，不似反问，倒像是在向他确定什么。

“猜得不错。”沐尧臣缓缓道，“孟千雪，你很聪明，但还不够果断。”

“我会一锅端了翅隐虫老巢。”孟千雪接着补充道，“翅隐虫生性尤爱潮湿阴暗之地，如见弱光必趋之，相反，依方才所见，遇强光则一拍而散，真身隐匿四处，终难寻觅。我们何不“投其所好”，乘胜追击。”

明得玩不过就玩阴的，看谁打得过谁。

“说吧，又想要我做什么？”沐尧臣语气依旧不可一世，带着调侃意味。

孟千雪沉默片刻，循着声音朝他走近了些，低语道，“想借你发带一用。”

沐尧臣一怔，不自觉摸上发梢，“我的发带？你要它做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轻声道。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孟千雪抬手去解沐尧臣那根暗红色发带，动作极轻，生怕扯疼了头发。一头黑发散落，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还多了几分不言而喻的脆弱。

孟千雪将发带从他头顶绕过，轻轻拉到脑后打了个结，系得松紧适中，刚好遮住双眼。

“暂且能遮住，只是微弱的光亮，应该没问题。”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沐尧臣心头一暖，面上却佯装镇定。

“你手不疼吗？”

孟千雪目光平和地看着他，“自那日吴府一别，我的痛觉像是出了问题，手臂伤痕毒发时，一开始的确是钻心刺骨的疼，可到了后边，竟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所以我猜，是共感机制让你替了我。”

“你知道就好。”沐尧臣悻悻地别过脸，刻意避开那寸凝视的目光，不再看她。

孟千雪听了也不恼，将内心想法娓娓道来，好声好气地与他商酌，“等下我会用火引它们出来，待集于一处，剩下那些道修该做的，列阵，施法，驱邪一类的事，就通通交予你了。”

“那你可千万别受伤。”沐尧臣狡黠一笑，“我现在自身难保，没那闲功夫捞你。”

这话来得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孟千雪不语，缄默片刻还是开口道，“你会的。”

道教初真五戒，最忌杀生。可心灵感应之术，唯有任一方死去，方可彻底破除。

“但是用不着，我自己就能做好。”

她不再多言，将绑着火折子的匕首高高举起，缓步前行，走过整间屋子的阴暗角落。

翅隐虫果然受火光吸引，纷纷扰扰地蠕动着，争先恐后，你追我赶，挤破脑袋想要冲出枷锁，向那股微弱的光源靠近。

孟千雪一步步将它们引到屋中央，把快熄灭的火折子丢在地上，任凭翅隐虫贪婪地摄取，毒气再度侵袭，她顺势借着衣袖捂住口鼻，闭上眼睛。

“抓紧时间。”她回头提醒。

沐尧臣早已跃跃欲试，听到她的声音，很快加紧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