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觊觎七星灯的人数不胜数,李道长视其为珍宝,她既受了他的恩情,自当妥善保管。
“我的黄金缕不会说谎,你最好别骗我。”
红衣少年终是动了杀心,眼见着剑锋越来越近,孟千雪来不及躲开,便见即将刺入自己的剑刃中途转向,直接扎入沐尧臣的胸腹。
两个人都没想到。
“算你狠。”
沐尧臣捂住伤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会邪术?”
孟千雪不置可否。
“孟二娘子,该回去了。”有女使前来催促,他来路不明,自是不敢停留,忍着痛爬上屋檐,灰溜溜地走了。
孟千雪拍了拍裙摆上附着的泥尘,面色如常,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凡是关于长命锁的蛛丝马迹,都会被一一抹去。
信鸽浑然没了踪影,就连地上那滩血渍,也消失得彻彻底底。
倒是个奇人。
孟千雪回到母亲身旁,先是扫了一眼长姐和惜儿所在的位置,见二人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目光最后凝聚在吴夫人腰间的长命锁上。
姐夫吴朝贤命人取了纸笔来,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女儿的名字。
吴惜孟,冠二人之姓,取一惜字。
惜者,珍也。
孟千雪摩挲着手里的玉簪,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打量起周遭的一举一动。
有女使端上来一盘重阳糕,恰好放在她面前。
独属兰草的幽香卷入鼻腔,混着金桂浓郁的清甜。
中间那块糕点下,有张方方正正的白纸,还夹杂着兰草香。
香兰来过了。
“关神婆到!”
众人的欢呼声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那是一个脊背有些佝偻的老妪,身着大红色对襟长袍,头裹青红双层鱼腹巾,银白发丝尽数压于底下。
关神婆手里握着的那把桃木剑,浑身上下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剑柄处红绳缠绕,垂下的龟甲相互碰撞,咚咚作响。
孟千雪只觉心忽然跳得很厉害。
神婆始作法,满座皆正冠严色,无一嬉者。
老妪口中喃喃碎念,双手来回交替,不断挥舞着桃木剑,法术行进复杂多变,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或远或近,长短不一,变化万千。
一刹,只听得那声巨响。高高悬挂的朱红灯笼猛然砸落,灯油瞬时撒了一地。
长命锁起乱音,孩童止不住哭啼。
渐渐地,火苗顺着风势,将那张刻有婴孩名号的宣纸吞噬了干净。
铃铛响声不停,愈加清晰,明朗,甚至响彻。
那声音震得她头疼。
老妪目光骤然幽深,眼神锋锐得像是藏了几把利刃,竟直起原本佝偻的背,猛然攥紧桃木剑,摆正剑锋朝铃声所在处,疾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