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个孟家,切忌因小失大,意气用事,方才提及婚事并非戏言,孟家的确需要一个当家主母,你父亲逝世也有十来年了,我已经累了。”
“儿子省得了。”
苏敏微微挑眉,眼神带着审视意味,“你自己招待好客人,晚些时候好生相送,我就不奉陪了。”
孟千里应是。
“阿遥,你随我来。”母亲轻声唤她。
“母亲。”她也回应母亲。
听梅院主卧,母女二人相向而坐。
苏敏微微一笑,摘下常年佩于手腕的银镯,轻轻摩挲上面的纹路,看着眼前的女儿,眼神温柔而慈祥,宛若冬日暖阳,春风和煦。
“岁月不饶人啊,这镯子也有些年岁了。我现在还记得,那时你还很小很小,总吵着要我把它摘下来给你,不给就哭,着实是闹腾得很。”
“母亲甭打趣了,我都不记得了。”孟千雪也笑了。
“它是我出阁前,你外祖母特意留下的,说是等我觅得良婿,有了自己的女儿,便留给她。”
“现在也轮到我给你戴上了。”
听到这里,孟千雪这才回想起毒痕的存在,格外心虚,想伸出去的手,半路不自然折返回来。
苏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语气耐人寻味,“怎么,旁人的东西都收得,我这个母亲给的,就这么收不得。”
旁人?
怎么会!
最近给她递过东西的人只有沐尧臣,可母亲又是如何得知?
难道是她想得太多了。
孟千雪连连否认,“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我的难言之隐,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不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阿遥,这是母亲教过你的。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我看到的,便一定都是真的吧。”
孟千雪不置可否。
“你能瞒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每说一次谎,以后便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饰。母亲问你,你也回来了,对吗?”
孟千雪点点头,不免有些疑惑,“也?母亲那你?”
“是你想的那样。”
二人心照不宣。
苏敏温柔地拉开女儿的衣袖,轻轻抚过那些狰狞恐怖的毒痕,眼底满是心疼,动作放慢了些,将那只银镯套入孟千雪的手腕。
她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还疼吗?”
“不疼。”孟千雪眼里噙着泪。
“阿遥,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欠你的,都太多了。
苏敏垂下眼,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该心软的时候,一直严苛待你,没能给予你同龄人享有的母爱,该凶狠的时候,却优柔寡断,最后还是没能护住你和江儿。”
“不是这样的,母亲。你从未亏欠过我们,反倒是我们拖累了你。”
“父亲离逝之时,我与兄长尚年幼,族中伯叔大多贪图遗产,百般施压,迫使你交出掌家之权。凭着苏家当时的势,你明明可以走的,可你非要留下来,一个人默默抗住外界所有压力,夺回了,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知道,你待我们严厉是为我们好,一个人如果不强大起来,便只有担惊受怕,受尽委屈的份,你是怕日后你不在了,没人能护住你用生命所珍爱的孩子。”
“阿遥,别说了。”苏敏背过身去,在孟千雪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