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笑他:“明明是酸的,哥哥逗我开心。”
顺着人潮的方向走,两人来到了一棵碧桃树前。
花朝节的存在意在庆祝百花诞辰,祈福春天美好、人寿年丰。节日时除了簪花祭花神等活动,人们常以“赏红”来为春日添彩。赏红是指人们剪下五色彩纸或彩绸,系于花枝,以此祈愿花神护佑,故而又称“护红”。
看着树上随风飘动的彩绦,沈冉来了兴趣:“哥哥,你要不要也系一条?”
沈砚珩看着她,摇摇头:“不了,你玩吧。”他所求之事,花神娘娘保佑不了。
沈冉早有预料沈砚珩对这些不感兴趣,因此也不劝什么,高高兴兴地去买旁边的摊贩那买彩绸去了。
等买好彩绸她才发现自己够不着树枝。这会儿已过了午时,期盼着活动的人们早早地便来系了花枝祈了愿,如今低一些的枝桠已被层层叠叠的绸带占满。
沈冉正发着愁,卖绸带的店家笑呵呵地提醒她:“姑娘,不远处还有一颗碧桃,那处人少,系在那儿也是一样的。”
沈冉同他道谢,脚步却没挪。大家都挑这儿系肯定是有道理的,说不准这里风水好些,花神也更愿意来些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捏着刚买的樱粉彩绸朝着沈砚珩身边走去:“哥哥,帮我系一下,要系在最高的那根枝桠。”
沈砚珩说好,走近碧桃树,先抬手试探了下高度,见沈冉点头这才将彩绸系在枝桠上。
沈冉站在不远处看着沈砚珩挺拔的身姿和轻巧的动作,她突然意识到哥哥不知何时已经高出了她一截。
可恶!果然还是睡懒觉的原因吗?她想。
等赏了红又逛了会儿沈冉感觉有些饿了,于是让小喜带着春桃先行回马车上放东西,拉着沈砚珩就进了食楼,看架势颇有一种要吃垮这家店的感觉。
一楼大堂已然坐满了人,二人顺着木制楼梯上了楼。二楼是半开放的雅座,每张桌子中间用了镂空的山水屏风隔开,临窗的几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杨柳依依。
两人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座位坐下,点完菜后沈砚珩在和沈冉解释着花朝节的来历,自屏风后走出来几个身影,其中一人惊喜地和沈砚珩问好:“果真是你,沈兄。”
沈砚珩起身回礼:“赶巧,李兄。”说完又一一和其余几人都问过好,这才回过身来和沈冉解释道:“他们都是哥哥之前的同窗,你唤公子就好。”并不打算同几位同门介绍自己妹妹的名字。
打头的李姓同窗爽朗地笑了一声:“沈兄这可生分了,你的妹妹也唤我们几人哥哥即可,说什么公子太客气了。”
沈冉只装做没听见,听哥哥的冲着众人挨个“公子”地叫过去,到最后却是有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不知姓名,沈冉停住想等沈砚珩称呼他再跟着一同问好。
李同门一拍脑门:“哎瞧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归德将军的独子方厉和方兄,前几年在雁门,开春才刚回京,过几日就会进国子监和我们做同窗了,不过沈兄也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仕途了,还没来得及道声恭喜。”
话音落,兄妹二人齐齐愣住。方厉和?那不是……沈冉的未婚夫婿吗?
方厉和脸色略有几分尴尬,应该也是想起了这码子事,低咳一声站上前来:“砚珩兄,沈小姐,许久不见。”
回府的路上马车上难得的安静。
一路上沈冉感兴趣的东西不少,沈砚珩都用自己刚领没几月的俸禄买了,此时大包小包地放在车厢里,两人只好挤在一起。
此处离侯府有些距离,沈冉撑了会儿还是挨不住困意,想靠在哥哥的肩膀上睡一下,沈砚珩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抿着唇说自己想去车厢外坐着透透气。沈冉以为他是今天一天被挤得有些闷,胡乱地点点头,自己趴在软垫上睡着了。
沈砚珩在车厢外面的车轼上坐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掀开车帘,久久凝望着里面睡着的人无意识颤动的眼睫,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沈冉已经十四岁了。
她终有一日要嫁人,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他闭了闭眼,放下车帘,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微凉的晚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