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真“哦”了一声,心想宁远侯长相可比不上兄妹俩出众,看见好友小心咬下糕点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这糕点看着小巧,实则最是噎人,方才沈冉就是一口吞了一个,急得连喝了好几口茶才把糕点送进肚子,她是个女子也被沈冉的模样可爱到了。突然想到什么,柳念真理了理腰身处的褶皱,问:“冉冉,你是不是有个定了亲的未婚夫婿啊?”
“好像是有一个的,不过都是前两年我父亲喝多了酒随口说的,不过也不知道作不作数,说不定人家早就忘了这事呢。”沈冉摆摆手毫不在意。
那还是她没穿过来的事了,沈有道和方厉和的父亲在宁远侯府小聚,喝多了的两人不知聊到了什么,随口一说就要给沈冉和方厉和定个娃娃亲,不过一没做媒,二没交换信物的,想来也不作数。而且,小说里方厉和自己也不接受这门婚事,等真千金一回来就直接上门提出解除婚约了,所以沈冉完全不担心。更何况,上次在花朝节意外见到方厉和,他明显一脸尴尬,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分开了,明摆着看不惯这婚事。
柳念真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沈冉真要遵循婚约等及笄就嫁人呢,那岂不是白白把自己的大好年华锁在宅子里吗?
“那就好,上次我醒过来知道自己被下药了,吓得做了好几日噩梦,梦里都是自己早早成婚之后守着一座院子蹉跎时间的样子……”说到这里,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默契地换了话题。
刑部。
阮尚书紧紧盯着正俯身行礼的人,语气沉沉:“你是说,你交给殿下那边的,是左侍郎的贪污案?”
右侍郎又将身体矮下半截:“回大人,属下以为这桩案子已经是陈年之事,而且当年的证据都已经处理完毕,又同时牵扯了好几位大人,殿下的人不但白白浪费时间,稍不注意还会惹得一身腥,用在此处最合适不过。”
座位上的人久久没有说话,右侍郎心跳得越来越快,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正想说些什么补救两句,阮惊鸿的声音又传了下来:“下去吧。”没有对他的说辞做出任何反馈。
右侍郎恭敬退下,心里明白自己这是被怀疑了,不过案件他已经交出去了,只要殿下那边手脚快些,刑部就能被他们掀开一道口子来。
愉快的好友聚会结束,放下心来的付泽兰又拉着沈冉进入了忙碌的生活。沈砚珩得到了林舒的一手证词,此时也奔波着收集其他证据,蛇打七寸,既然选择暴露刑部右侍郎这颗棋子,就务必要拿到更高的回报。
从刑部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地沉了下来,今日刚从工部那拿到了几年前相关的账册记录,还没来得及全部整理完。涉案的郑侍郎当时就已经是半步侍郎之位了,原来的左侍郎正处于致仕之年,几乎将所有的工程都交给了现在的郑侍郎,所以他们需要查的账册厚厚一沓,今日才只是刚看了其中的一小半而已。
沈砚珩坐上马车,车夫随即驾马回府。他按了按眉心,缓解头部的胀痛感,心里隐隐跳动着不安。郑侍郎贪污一案牵扯甚大,但阮尚书那边却没什么动静,即使有右侍郎在帮着隐瞒,但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些。
此时马车已经驶到了一处无人的街道,这是从刑部到宁远侯府的必经之路,街道两侧都是各家的铺面,并没有百姓居住。此时夜色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隐去大半,只剩了几缕惨淡地投在青石路面,车轮声在寂静的长街上格外清晰。沈砚珩心下警觉,正要吩咐车夫改道绕行,自街角处就突然窜出来十几道黑影,手中长刀泛着冷冽寒光,如饿狼般直扑马车。
“有埋伏!”车夫惊呼一声,猛地勒紧缰绳,骏马前蹄离地高高立起,嘶鸣声响彻夜空。
沈砚珩稳住身形,不等车厢被劈开,已反手抽出腰间佩刀破窗而出。刀锋锐利,直劈向最先袭来的黑影。车夫吓得魂飞魄散,已经躲到了马车底下,那些黑影也没去费心思去处理他,只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沈砚珩身上。
主子有令,“不留全尸”。
“铛”地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最前的黑影被震得后退两步,沈砚珩借势翻身绕开几人包围。再转身,手中长刀朝上一挥,一名刺客应声倒地。
剩下的黑影见状都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位金贵的小少爷竟还有这般身法,对视一眼一拥而上,层层围拢过来,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招招狠辣,直取要害。
沈砚珩眼神沉静,他自知自己武艺尚浅,如果同这些刺客硬拼绝对活不下去,因此只冷静周旋着,寻找着破局之计。此时车夫早已从车底下爬了出来,跑离了这条血色长街,不知道他会不会回侯府搬救兵,且这处离侯府步行至少还需小半时辰,而自己显然拖不了这么久,唯一的机会就只有那匹在原地嘶鸣的马。
确定了退路,沈砚珩不留痕迹地带着刺客往马车处溜,尽力躲避着一次次劈开的利刃。但对方人多势众,一道黑影瞅准时机,长刀直刺向沈砚珩因为移动露出破绽的左肩,刀口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浸透了墨色衣袍。他闷哼一声,忍住肩膀处传来的剧痛,旋即矮身,手中长刀贴着地面横扫,逼退周身刺客,足尖一点,终于纵身跃上马背,一刀斩断了马身连着的挽带,不等刺客再度围拢,双腿夹紧马腹,沉喝一声“驾!”
骏马吃痛,昂首嘶鸣,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撕开一道缺口,带着其上勉力握紧缰绳的少年直冲向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