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珩刚下值回府,心里又装着事,一时没注意到沈冉有些奇怪的眼神。
沈冉收回思绪,吩咐春桃给沈砚珩上了茶。兄妹俩聊天时一向不喜欢有下人在旁伺候,春桃自觉退下,关上了门。
喝了茶沈砚珩才开口问道:“冉冉今日同母亲去了青阳公主府上?”
沈冉以为是方才在外面冬竹告诉沈砚珩的,也没多想,“嗯”了一声,正想关心兄长近日累不累,又听沈砚珩说了一句。
“今日我也在公主府上,柳尚书家小姐的事情不是意外。”
作为在场的当事人之一,沈冉自然清楚柳念真是被人用阴招算计了,但沈砚珩这么说应该是有其他线索,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将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原来太子殿下前两日刚转任刑部,而刑部官员一丘之貉,处处防备着殿下和沈砚珩,取出来的卷宗都是些断了几十年线索的陈年旧案。一时没什么应对之法,又听闻许久未见的胞姐在府上办了场荷花宴,起了兴头的太子便带着沈砚珩去了公主府。
到了府上前院的待客厅,和驸马刚聊了会儿就看见有个男人急匆匆地往什么地方走去。驸马说那是昨日来府上的户部左侍郎之子金一帆,醉得太厉害就在府上住了一宿,这会儿应该是才刚醒。
户部左侍郎是太子一派的人,青阳又是太子殿下的胞姐,和太子感情深厚,也因着这层关系金一帆和驸马交好,时常来公主府上来找驸马饮酒对弈。太子和驸马转了话题,沈砚珩回想着刚才神色紧张的金一帆,却始终有些疑虑:宿醉一夜的人刚醒会是这个状态吗?况且离府之前不应该先和主人告别吗,怎么反倒在府上乱转?
心中的怀疑愈发深重起来,且今日公主府后园正在举办宴会,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圣上追究起来被问责的可就是青阳公主和太子殿下了。思及此处,沈砚珩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太子虽然并不觉得真会发生什么祸事,但他一向信任自己身边的人,且这会儿也没什么要紧事,多足一趟也没什么。
于是三人循着方才金一帆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虽然三人步伐很快,但走到一处岔路口还是丢失了金一帆的踪影,还好驸马还记得昨日金一帆借住的客房位置,带着他们前去。等三人到了前院厢房,远远就看见金一帆打开了客房外间的门,而屋子里的地上正倒着一名女子!
来不及等太子下令,沈砚珩两步越上去就用随身佩戴着的长刀刀鞘敲晕了刚听见动静还没来得及转头的金一帆。
“殿下今日没有带侍女,我们只能先把金一帆带去其他的院子,在原先的那间厢房派了几个侍卫暗中看守着,等你们进了屋子之后侍卫来回禀,我们才知屋子里是柳尚书的孙女。”
事情的经过清晰了,沈冉内心的疑惑却更重了:户部侍郎在原文里不是二皇子的人吗,现在怎么会是太子党呢?而且,作为一本书的男主,二皇子手下的人真的会做这种肮脏的事吗?
沈冉低着头没说话,沈砚珩又补充道:“至于你见过的那个侍女,后面被发现死在前院的井里,就在通往赏荷宴那条路上。”
所以,背后之人原本的计划不仅是要侵害柳念真,还要把这事引得众人皆知。到时候被传开的经过就会变成:柳念真不知检点,在公主府上喝得酩酊大醉,还跑去了前院男宾所在的地方和人苟且……
沈冉心里发寒,心疼柳念真的同时也不免想到,若是那时自己没有被孙氏叫走,金一帆也没有被哥哥拦下,那她又会是什么下场?是也晕倒在外间,还是……
见沈冉绷紧了身子,一脸后怕的模样,沈砚珩也有些心疼。虽然他今日来汀兰院和沈冉讲这些,本就是为了提醒沈冉多考虑自身安全,可此时看见小姑娘真的害怕了,他反而有些后悔:自己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呢?沈冉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真要遇到什么危险,那不都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保护好妹妹吗,去苛求她懂这些肮脏手段干什么呢?
他暗自叹了口气,想将沈冉揽进怀里安慰,但手指动了动,还是停在了原地。
沈冉却冷静了下来,她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哥哥,户部的金大人真的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依殿下所言,金大人早年受过皇后父亲江大将军的恩惠,之后两家也一直保持着来往,因此金大人明面上虽然保持中立,但私下一直都是拥护着太子的。
“冉冉,哥哥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金一帆已经承认了此事是他蓄谋已久,因为他倾慕柳小姐良久,一时糊涂才做下错事。”
本来沈砚珩听了金一帆的话也还是放不下这个疑虑,但殿下告诉他金大人私下一直有和自己互通往来,而且如果此事是别的人做的,那将柳尚书推进太子一派的势力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如果,金大人一开始就不是太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