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座净业寺只有他们三人尚且无大碍,把满地的人一一拾到屋里去之后各自回房间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明日一早就该下山去张员外家拜访一下了。
许久没回城中,晨日里商贩伴着寒气依旧早早出摊,争抢叫卖,遇见好看的郎君娘子更是态度都要热情上几分。
清禾买了一袋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拿在手上,脸颊被熏得微微发红。
从城南到张员外的宅邸要穿过一整条拾方街,石雨因不便露面便回了摘星楼,二人见时辰还早,并不着急。
“沈听秋,你说如果张员外知道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几个月的妻子其实是假冒的,而且还是杀死自己发妻的凶手,他会怎么办?”
沈听秋微抬眼皮看着她,见少女灵活地用牙齿撕开薄薄的栗子壳,将一整个果肉吃进嘴里,半弯双眼,慢慢开口发问。
他随意伸手从袋子里拿过一颗来,一边又手拨开一边懒洋洋回答,
“他当真察觉不到吗?”
连清禾只凭耳听为虚的信息便可发现那张夫人是假的,亲自宿在枕边的张员外又如何不知呢。
清禾见最大的那颗栗子被抢走,猛地转头瞪了他一眼,又在沈听秋将剥好的果肉放在她手心是弯了弯唇,耸耸肩答道,
“问问就知道了。”
沈听秋不做回复,又伸手取了个栗子来,迅速剥完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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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员外的府邸并不过分奢华,清禾此前跟着小秋来过一次,那时便发现府中用人不多,行事作风处处低调。
清禾走上前去敲门,却是迟迟未有人回应。
约莫半炷香后,走来一位身形佝偻的中年男子,眯着眼打开门,见门外是两个如此打扮的年轻人神情微顿,依旧站在门中间,沉声开口,
“二位贵客到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清禾闻言挑眉,
“既是贵客,这位先生怎么不引我二人进去喝杯茶?”
男子拱手将身形又往下弯了弯,“二位贵客赎罪,老爷常年施善在外,府上经常有得他帮助特来感谢的,只是老爷行事向来低调,交代我们只传达心意就好,就不再面客了。”
这便好笑了,既然是行事低调,那大可以不透漏自己的姓名府宅,像这样在门口义正言辞谢绝来致谢意的访客,和敲锣打鼓告诉众人我行了好事有什么区别。
清禾心中诽议,面上却不显,闻言笑眯眯答道,
“先生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向张员外致谢的。我们刚从城南净业寺下来,寺中昨日出现动-乱,我们二人来给张员外报个信。”
“净业寺的事老爷已经知道,夫人动手伤人,实在太过出乎意料,如今府中尚不知如何应对。今早王大人府上已经来过人,我们已经有所赔偿了,不知二位是要传达何事?”
清禾闻言压下眉眼,开口说到,
“实不相瞒,我二人昨日与张夫人和法空住持有所交手,可惜最后还是让二人逃走。既然张员外也困惑此事,或许有些事情我们二人可为员外解惑。”
中年男子闻言暗自思索片刻,便鞠身请二人稍等,自己转身进府中去请示主人。只是他刚转身进去,府中大门便又立即合上,瞧不见内里一丝光景。
“。。。。。。哎?怎么还关门呐。”
青-天白日还有贼不成,再说,哪有这么漂亮的贼。
这张府上上下下透着古怪,怎么都不像丢了夫人的样子,就连这看着像管家的人,谈及此事竟如此淡定,其中必有蹊跷。
没有等多久,男子便又折身回来,恭敬朝他们开口说道,
“在下孙生,是府中的管家,老爷如今正在正厅等着二位,我这就领着你们进去”
府中面积不算太大,如今朝廷重商,早非士农工商的局面了,是以各城中凡事有些名头的富商行事做派丝毫不逊色于地方官,甚至有些地方小官在州府行事要看当地豪商的脸色。
张员外的府邸看来,确实不亏他低调的做派。
跟着孙生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正厅。
张员外正坐在上首一下一下啜饮刚刚沏好的茶,见二人走进门内,不缓不慢将茶杯放在案板上,没有起身的打算,面上一派和蔼,请两人入座。
“二位如何称呼?不知带了什么消息过来?”
闻言清禾二人对视一眼。看张员外的神情也过于平静,百信阁的消息称张员外一生未曾纳妾,于夫人伉俪情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如此淡然坐在位置上品茶?
清禾片刻站起身来,向张员外鞠了一礼,随后快速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