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安慰自己,像给一只濒临爆炸的气球贴透明胶,贴完就当它完好如初。
大堂一侧是洗手间和化妆间。
她走过去时,刚好有几个化妆师推着化妆箱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礼服的女孩子,一个抹胸粉裙,一个轻纱短裙,笑得花枝乱颤。
“待会儿伴郎敬酒你可别再抢我台词啊。”
“抢什么抢,明明是你每次喝多了开始表白!哎你说这宋总真有福气……”
她们说话声音不算大,却在安静的大理石走廊里格外清晰。
“宋总”两个字,像一记闷棍甩在顾念晚耳边。
她脚步一滞,差点被自己的行李箱绊了一下。
“对不起。”她下意识道歉。
那两个女孩转头打量她一眼,眼神飞快从她的T恤和牛仔裤上掠过,其中一个笑得客气:“没事呀,小妹妹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好羡慕你们这些随便穿都好看的年纪。”
另一人笑着附和:“是啊,等会儿记得去宴会厅那边签到哦,走红毯超好看的。”
说完,两人踩着高跟鞋叩叩走远了。
宴会厅。走红毯。宋总。
这些词拼在一起,像一个拼图已经隐约露出了轮廓。
顾念晚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指节慢慢收紧。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
冷气扑面而来。
镜子里映出一个脸色白得有些吓人的女孩。头发乱,嘴唇因为紧绷而失了血色,眼尾却还残留着一星没退干净的红。
那是昨晚哭过、笑过、疼到失声后的痕迹。
她捧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清醒了一点。
T恤领口拉得很紧,仍有一点青紫色的印记透了出来。
顾念晚沉默地看了几秒,伸手把领口再往上扯了扯。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羞愧,还是……舍不得这一点证明。
证明昨夜她真的被某个人好好拥在怀里过。
证明她不是一直以来那个“被扔下的小孩”。
“顾念晚。”她对着镜子小声说,“你丢人不丢人?”
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眼底那一点倔劲慢慢冒出来,像火星被人重新拨亮。
“你就是想问清楚,对吧。”
“你就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行,那就问。”
“问完,爱怎么样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扎好马尾,从包里摸出一支唇膏,匆匆抹了一点,勉强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走出洗手间时,她又习惯性看了一眼手机。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但那枚蓝点,一动不动地停在“宴会厅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