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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1页）

这小镇人晃落一下子多了起来……可也不见有什么异兆，不似平常又像平常……

苏老汉耸肩背手在这趋息可闻的巷角里，穿来往去，好不惬意，又辗转不定……终于在那处地角歇脚了。那是一幢灰里灰气，隔年日久的砖瓦房，有着尖尖屋脊，大北京，大白杨光洁如柱，高耸入云……有似与那袅袅青烟争宠争势。

“正芳，忙呢？”苏老汉登堂入室，不掩其面问着，有见那般匆忙故意。

“噢！哥，你来了。”

“嗯，到镇上办点事，来看看。”

“昂，家里都还好吧？秀这也该办满月酒了吧！我这叔叔可就等着喝酒去咧！”

“嗯，那是自然，可这酒好摆，也让人不得下咽嘛！”苏老汉一屁股坐在那□□带套木椅上，气息不定说着，那张脸有过凝重，明晰可见。

“咋，一下子添了两外孙孙，还不高兴嘛，这可是别人巴望不来的，秀这孩子可真行，有这福命，想这将来也可有福可享喽，你老不也跟着乐呵。”

“乐呵啥！哪有那闲功夫，让那事搅的，我都没心思想……”

“想什么？哥，你今天来，不会是有事吧？”那个人端茶递盏，犹显热心随意，拂落了多少不意猜想。“有事，你就直说嘛，要不然，我这酒可是没法喝了，咱们还需这般见外嘛！”

“我想也是那么回事，可我这……咋说好咧！还不是让那事给搅的，一看见那些人，我这心里就慌慌的，……这还跟旧时抄家端窝起来了，算哪门子事嘛，老百姓容易嘛，不就图个团圆要个一儿半女传承香火，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又不是不知道。”苏老汉恁着眉头，不白其意说着，也是虚掩着那点心思。

“知道啥！那个人风趣的自顾应语着，也是一时皱起了眉头，锁住了苏老汉的面孔面目。”

“噢，你是说……那也是没法办的事，计划生育是早定下来的一项基本国策，谁也动摇不了的，我们这些人怎么的，不得上行下效呀！你看我，这么多年，不也就那么一个女儿，细想想，也是你说的那么个理，可后来我们也想通透了，这端着公家的饭碗，就得多方面想……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现在不也挺好的，一点负担，后顾之忧都没有，人哪！总有想明白过来的那一天，不论大事小事，这不急嘛，老哥，你说呢？”

“那是，你们公家人句句说的在理，可你们哪晓得我们平民百姓的心思，这城乡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嘛，不能说根深蒂固，可也得遵循老辈老传统，要不然，见了祖宗八代，都不好有个交待，穷是穷点，我们认，我们也心甘，可这又招谁惹谁了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怪怨不得……”

“老哥，你这可是老心眼，老脑筋，不过人人都像你这般日子，也就好了，我们还说啥，可是有些人偏偏积贫积弱，想东要西，那岂不是穷上加穷，要小家也要顾大家嘛！……算了，咱不说那个，这个似乎跟咱也无关吧！对了，我可听他们讲，玉林为了要这孩子，可是下大蛮力，什么都豁出去了，还真看不出，他会有这心劲，这可真够难为他的，换作旁人，就是你我也未必能做得到，即便在这里，这时，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是吗，你说这国家，制订什么政策不好，非要让我们……这可不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我这话虽有可能冒犯天颜，可话也得说，你说说，这叫咱们男人咋抬头做人嘛，秀这有个孩子，犯了哪门法哪条规啦！这还可说是她辛辛苦苦与玉林要的第一个孩子，这也有见错啦！”

“理是这个理！可这毕竟也是一生生俩嘛，一下子生全了，自然就得响应国家号召吗！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手段方式，确是不雅，可也没辙，万一有些人得寸进尺，一想再想，也得有法规条文规范不是，老哥，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事，吃不香睡不好的，玉林都已经答应了，你还愁啥，较个什么劲嘛，这事过过，也就没事了！”

“过过，没事，这能过得去，能没事吗？话是那么说，可一到真章，那文家能轻易答应吗？就那文支书，就得反了天，他们文家是最要面子，要花活的人，到头来，还不是让秀遭罪受苦的，我老汉能看不出来嘛，真到那时，我老汉能说个啥，啥也说不得，可我又不忍心看你侄女受那份洋罪，也不想玉林遭人白眼……你说这事，在你们这里，就不能有个缓头，变通一下……”。

“老哥，你既然来了，也提了，我就实话实说吧！这事在村里镇里都是挂了号的，还真的变通不了，我也只是个小书记员，成不了多大事的。”

“真的不能说说，换个法子也行，我们认，只要不那个啥，那也多丢人哪，搁谁也挂不住脸的嘛，就是哪天你侄女侄女婿真的遭殃了，你这做叔叔的，能忍心看着……脸上也不光彩吧！文有良那老东西，咱撇开不说。”

“可这毕竟是有多年先例的，你们村那个叫什么二狗子来着，他哥不就是典型，现成的例子吗，咱们这么办了，别人怎么说，老百姓也不服气，不就置疑我们这些公家人徇私枉法吗，上边有政策、明文，我们下边这些人，又能咋的，不执行，照做吗，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二狗子他哥，怎能与玉林家相比呢！是他们生了三四胎，还不见个小子影，这小子还想要五胎、六胎，可玉林家就不同啦！这不也是维系家庭，出于和谐需要嘛，你们公家人还不体谅这一点嘛，谁也不想生个双胞胎嘛，超出了标准，那总不能一下生就掐死一个吧！要早知这样，还不如藏人送出去一个半个的，合现合范，可那咋能那么做，那不是作孽作罪嘛！苏老汉巧言善变说着也是抖落尽了他那番心智，敞心见肺的。”

“是哇，我可听说，还有这么一个说法，这双胞胎，是一命两身，一人有事，另一个也很麻烦，那叫什么，叫心心相通，一命相连，也是老辈人口中常常说又念叨过的。”

“你也知道哇，可不就是这码事，谁说不是，你看，要不我们多出点血……多交点罚款，能不能了了这事，逢年过节的都不差啥，都能让大家过得去……只要能……”苏老汉极近人势、能势说着，也是苦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