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霄……终于……做了件……像样的事…………”
陆安媛捂着心口,在哭都无力哭的时候,竟挤出了一抹惨淡的笑意,只是很快便跟随萧瑟之风散去。
陆安媛孱弱抬眸,瞧着慕容业的泪眼,只有无尽的自责与懊悔,她胸口堵闷道。
“业哥……哥……我如今是大庆……一级囚犯,不日问斩……你日日来这阴湿的牢房看我,担……心……穆霄……迁怒于你……”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媛儿……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别的都不重要……”
慕容业垂头抵于陆安媛额上道,一声声地重复道。
慕容业的泪珠顺着陆安媛的额头滑至其眼皮,浸湿着陆安媛的睫毛,使得陆安媛更加苦闷,她拼命将自己的语调变得抬高,轻松道。
“美男落泪,倒真惹人生怜,小郎君,日后定会寻得一知心良人,莫哭……”
“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媛儿,我的媛儿……”
慕容业听出陆安媛的言下之意,当即打断道,紧紧抱着陆安媛哭。
(嘶——)
陆安媛伤口都未痊愈,被慕容业抱得吃痛,她强忍着伤痛,或许于她而言,心痛早已麻痹全身。
午后阳光灿烂,短暂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然天牢内阴暗无彩,仅仅一墙之隔,陆安媛最终死在了天牢的草埔上。
狱卒司狱一层层上报,因陆安媛身份特殊,众人皆不敢轻易受贿,无奈之下,慕容业只好花费大半积蓄层层送礼,方可将陆安媛的尸身带走。
慕容业将陆安媛的尸身背出京城,埋于城外芒山山后。
芒山人尽皆知,传闻是野兽多出地,故而其山后鲜少有人前往,慕容业将陆安媛葬于此处,也是为了不被外人搅扰清净。
按照大庆律法,谋反之人既不能有全尸,也不可有棺椁。
但慕容业从未将陆安媛视作罪臣,于他而言,陆安媛从始至终都是他可人的妹妹,以及那未过门的妻子。
慕容业与雇佣的几位劳工,共同将陆安媛安葬。
夕阳西下,借着余晖,慕容业双目肿胀,用捧书写字的清瘦凝霜之手为陆安媛的棺椁挖土,放棺,仅仅一个时辰,这薄嫩的虎口便破皮出红茧。
“媛儿,你可喜欢这?我知你不喜潮湿,这片地采光好,风不断,很安宁,也不会孤独……”
慕容业俯身靠于陆安媛棺材边,轻抚陆安媛冰冷的脸颊,声音颤抖道。
“安媛,我来陪你了。”
慕容业扶棺起身,眼神瞬即坚定,他转身抬眸,看向地面的四位劳工道。
“多谢各位了。”
说着,慕容业只身进入棺材,躺于陆安媛身旁。
劳工们从未见过这情形,表情复杂,向来都是妻殉夫的,他们还头一次见到夫殉妻的,诧异之际还是根据雇主指示,跳下去合棺,钉棺钉,填土。
棺内漆黑一片,面对黑暗,慕容业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以及淡淡的幸福感。
慕容业轻轻描摹陆安媛的鼻梁,双唇,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道。
“你走得太快了,我们还未行夫妻同心礼……”
“无妨,真心了然而礼节漠然,你我合葬,也算以人世夫妻,赴黄泉。”
“安媛,儿时的情缘,或是兄妹之情,或是男女之情,都无关紧要,我心悦你至……至轮回百世。”
“如果真有来世,我真心希望,是慕容业先爱上陆安媛,早早向陆安媛提亲,定要尽早……”
慕容业自言自语已久,棺内氧气逐渐耗尽,慕容业开始呼吸困难,大脑闷痛。
“媛儿……我话……好像有点……多了……”
慕容业面目狰狞,强绷着身体,平躺回陆安媛身旁,身体的保护机制使其难受地咬牙握拳,直至意识模糊,气息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