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围巾
十二月来得猝不及防。
一夜之间,梧桐树的叶子全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在灰白色的天空下伸展,像一幅潦草的水墨画。气温跌破零度,北风呼啸着穿过街道,把行人的脸颊吹得通红。
温州年缩着脖子走出家门,冷风灌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围巾呢?”周静夏追出来,手里拿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这么冷的天,脖子露着会感冒的。”
“忘、忘了……”温州年牙齿打颤,接过围巾胡乱绕了两圈,“我走了!”
“等等!手套!”
“不用了!”他已经冲出了楼道。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温州年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围巾上有妈妈常用的柔顺剂味道,薰衣草香,暖洋洋的。
走到小区门口,陆川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领子立起来,遮住了下巴。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围巾,毛线织的,针脚细密,看起来很暖和。
“早。”温州年走过去,声音闷在围巾里。
陆川深看了他一眼:“围巾系反了。”
“啊?”温州年低头,才发现自己把围巾里外弄反了,线头露在外面。
“笨。”陆川深伸手,很自然地帮他调整。手指不小心碰到温州年的脖子,冰凉的触感激得他缩了缩。
“你手怎么这么冰?”温州年问。
“刚摘手套。”陆川深把围巾重新系好,退后一步,“好了。”
“谢谢。”温州年摸了摸脖子,围巾现在系得很妥帖,暖和多了,“你这围巾……新买的?”
“不是。”陆川深转身往前走,“我妈织的。”
“赵阿姨还会织围巾?”温州年惊讶,“没看出来啊。”
“她每年冬天都会织。”陆川深说,“给你也织了一条,说今天让我带给你。”
温州年脚步一顿:“给我?”
“嗯。”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温州年想了想:“因为我没围巾?”
陆川深没说话,算是默认。
走进教室,暖气扑面而来。温州年冻僵的手指终于恢复知觉,他摘掉围巾和手套,在座位上坐下。
“冷死了冷死了!”顾西辞从后门冲进来,脸冻得通红,“这鬼天气,简直要人命!”
“谁让你穿那么少。”许诺跟在他后面,裹得像只小熊,围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装。
“我这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嘛!”顾西辞搓着手,“年哥,有热水吗?借我喝一口。”
“自己倒。”温州年指了指讲台上的饮水机。
第一节课是数学。严思远抱着教案走进教室,鼻尖冻得发红,但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把上周发的卷子拿出来。”他推了推眼镜,“今天我们讲最后一道大题——函数与不等式的综合应用。”
教室里响起一阵翻找试卷的声音。温州年从书包最底层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卷子,右上角用红笔写着鲜红的“68”。
“看第三小问。”严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题,“已知函数f(x)=x^3-3x,若对于任意的x1,x2属于[-2,2],都有|f(x1)-f(x2)|≤m成立,求实数m的最小值。”
温州年盯着那道题,脑子里一片空白。函数、不等式、任意、都有……这些词组合在一起,简直像天书。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陆川深。对方已经在草稿纸上画出了函数图像,正在标注关键点。
“有思路的同学可以举手。”严老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