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冰棍
五月的第一天,气温就像坐了火箭,“咻”地一下冲到了三十度。教室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混合着粉笔灰、汗味和青春荷尔蒙的气息。
物理课是下午第一节,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何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激情澎湃,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嗒嗒”作响,画着复杂的电路图。但台下的学生一个个蔫得像晒蔫的小白菜,眼皮打架的比睁眼的多。
温州年就是闭眼大军中的一员。他昨晚打游戏熬到半夜,此刻困意像潮水般涌来,物理公式在他耳朵里变成了催眠曲。他努力想睁开眼,但眼皮重得像挂了秤砣,脑袋一点一点,终于——
“咚!”
额头撞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不疼,但足够把他吓醒。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温州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何老师已经停止了讲课,正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
“温州年同学,”何老师推了推眼镜,“我讲的电磁感应,是不是特别‘感’人?”
全班哄堂大笑。温州年脸瞬间涨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既然你这么困,”何老师指了指黑板,“那就上来把这道题解了。解对了,允许你站着听课醒醒神。解不对……”他顿了顿,“下课前站着。”
温州年硬着头皮走上讲台。黑板上的题目像天书,那些符号和公式在他眼前打转。他拿起粉笔,手都在抖。
怎么办?昨晚陆川深好像讲过类似的题……怎么讲的来着?
他努力回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然后停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声音,还有他自己的心跳。
“不会?”何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州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站到下课吧。”何老师说得很平静,但话里的失望让温州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走到教室后面的墙角,面壁思过。物理课继续,但温州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羞辱、懊恼、还有对自己的愤怒,像火一样烧着他的脸。
下课铃终于响了。同学们鱼贯而出,去小卖部买水买冰棍。经过他身边时,有人偷偷瞟他一眼,有人憋着笑,也有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温州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动也不动。
“年哥,”顾西辞凑过来,压低声音,“走吧,请你吃冰棍。”
“不去。”温州年声音闷闷的。
“别这样嘛,谁没被罚站过?我上周还被英语老师罚抄课文呢。”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那是抄课文,我这是……”温州年说不下去了。他觉得丢人,特别丢人。尤其是在物理课上——陆川深最擅长的科目,他却因为睡觉被罚站。
顾西辞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是陆川深。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本书,表情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顾西辞看看温州年,又看看陆川深,识趣地走了:“那……那我先走了。”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操场的喧闹声。陆川深在温州年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说:“那道题,我上周给你讲过。”
温州年没说话。
“笔记上有,例题第三题,解法一样。”
还是沉默。
陆川深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吧。”
“去哪?”温州年终于开口,声音哑哑的。
“买冰棍。”
“我不吃。”
“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