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3日仙台
15岁的禅院瞬在高中入学考试里落下最后一笔,以“放弃人生中与‘星野瞬’相关的所有可能性”立下束缚换取了等价力量。
3月4日京都
纸门敞开着,初春微寒的风裹挟着陈木与清酒的气息。禅院直毘人靠坐在厚实的织锦坐垫上。他手里托着个磨得发亮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喟叹,仿佛胸前那道贯穿的致命伤不存在。壶口残余的酒液沿着他花白的长胡须滴落,他也浑不在意。
他咂咂嘴,斜睨着几步外站立的少女,“小丫头片子,下手够狠啊……嗝。”一个酒嗝打断了他的话,他挥了挥空着的手,“行啦行啦,老头子我说话算话。等你成人礼那天,这家主名头就归你了。”他拍了拍身边的榻榻米,示意她坐下,动作牵扯到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禅院瞬没有坐。
“这不是最重要的。我只需要禅院家,从今往后按我的意志行事。”
“哦?”直毘人挑了挑眉,又灌了一口酒,酒壶底儿快空了。他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响声,嘴角咧开一个带着酒气的、有些玩味的笑,“口气不小嘛。你第一步要怎么做?”
“投资影视产业。”
“噗——!”
禅院直毘人猛地将嘴里最后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呛得剧烈咳嗽。他顾不上胸口的剧痛,几乎是弹坐起来,“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早几年就听说死了的没术式的分家小孩一大早闯进他的卧室,突然出现难防备的术式不说,要不是自己警惕性高,差点就死在睡梦中了。
但没死,自己在清醒的情况下也已经落败了,输给了一个他没记住名字的小孩子。
他一时想笑,又因为对方的惊天发言而怔住。
难道这孩子是被受肉了吗?
禅院瞬平静地打断了他,那张还带着少女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惋惜。“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看向窗外,“不过好在,我可以接受前进道路上的些许牺牲。”
空气骤然凝固。
直毘人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所有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他喘息着,剧痛和威胁让他额角渗出冷汗。
“……明白了,按……你的意思办吧。”
对禅院家来说,不过是花些无关紧要的钱罢了。
五条家有六眼和无下限的继承人,禅院家虽然也有实力不错的术师,却远远比不上那位天之骄子。
十种影法术在他死前再度出现——这个微小的可能性他无法去相信,但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称得上“邪性”的另一种选择。
他猛地抬起头,“但是!禅院瞬!你若存了毁掉禅院家的心思……老夫纵是死了,也必拉你一同下地狱!”
“毁掉?”她不解道,“有那个必要吗?”
俯视着满身酒气的禅院直毘人,幼年时他们见面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她皱起眉,“清醒点,学会感恩我的出现吧。”
直毘人彻底怔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颓然地倒下,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倒计时。
禅院瞬不再言语,转身离开。纸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初春的光线。
就在门扉彻底关闭的瞬间,禅院直毘人身上那贯穿的致命伤口,连同所有的血迹和痛楚,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又伸手用力按了按。刚才那濒死的窒息感和冰冷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心跳在胸腔里轰鸣。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
“哈……”一声短促的笑从他喉咙里挤出,随即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大笑,带着一丝自嘲和更多的无法言喻的震撼,“哈哈哈……原来如此!好个……怪物啊!”
禅院瞬的意识沉浮在一片混沌中。这不是寻常的梦境,边界模糊,感知粘稠,她像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无法醒来,也无法掌控。
一个带着奇异磁性的女性声音,如同蛛丝,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她的意识:
“终于……找到您了。”
禅院瞬的视线在混沌中聚焦,看到一个朦胧的女性身影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