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经过琴房楼时,一阵激烈的争执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是宋居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对你没兴趣,以后也不会有兴趣。”
何故停下脚步,看见琴房后门的阴影处,宋居寒正和一个瘦削的男生对峙。那男生何故认得,是经常来看乐队演出的追随者之一,此刻他眼眶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物。
“可是。。。”男生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之前不是聊得很好吗?你还说喜欢我写的诗。。。”
宋居寒嗤笑一声,随意拨了下额前的碎发:“我对每个人都这么说。你不会真以为你特别到让我另眼相看吧?”
男生的脸瞬间惨白。
何故皱起眉,正准备悄然后退,却听见宋居寒继续说道:“省省吧,你这样的男生我见多了。有点才华就自命不凡,实际上。。。”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轻蔑,“乏味得很。”
这话太过分了。
男生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将礼物狠狠摔在地上,转身跑开了。
何故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进该退。而就在这时,宋居寒转过身,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皆是一愣。
宋居寒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场,特别是何故。他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尴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偷听别人说话?”宋居寒挑眉,语气里带着挑衅。
何故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捡起那个被摔坏的礼物——是一本手工装订的诗集,封面上精心绘制着加州海岸的风景。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它放在一旁的石凳上。
“我在开锁。”何故平静地说,指了指琴房后门那把生锈的锁,“实验室的钥匙掉在草丛里了,我想借用琴房的工具。”
宋居寒这才注意到何故手里拿着一根细铁丝,而门锁上确实有刚被撬动过的痕迹。
“不是故意听到的。”何故补充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很抱歉。”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宋居寒一时语塞。
他预想中的指责或者尴尬都没有出现,何故只是平静地解释,仿佛刚才那场难堪的冲突与他毫无关系。
何故继续专注地撬锁,动作熟练而稳定。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宋居寒罕见地有些词穷,“经常干这个?”
“偶尔。”何故简短地回答,锁“咔哒”一声开了。他推开门,从工具架上取下一把小钳子,“实验室的门锁上周就坏了,报修一直没人来。”
宋居寒站在原地看着何故,忽然觉得这个被称作“书呆子”的学长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大多数人见到刚才那一幕,要么会义愤填膺地指责他,要么会尴尬地匆匆离去,而何故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你不觉得我刚才太过分了吗?”宋居寒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试探。
何故终于抬眼看他,深褐色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这是你的事。”
这句话说得平淡,却让宋居寒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他习惯了被人关注、评判,无论是赞美还是指责,都证明他在别人心中有分量。而何故的态度,却像是在说,你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情绪。
“我回去了。”何故拿着钳子,对他轻轻点头。
看着何故转身离去的背影,宋居寒突然开口:“那个男生写的诗其实不错。”
何故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但我讨厌被人纠缠。”宋居寒继续说,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他经常跟踪我到琴房,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了。”
何故沉默片刻,轻声说:“拒绝的方式有很多种。”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记软鞭,抽在宋居寒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何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宋居寒依然站在原地。琴房后门敞开着,晚风吹进来,翻动了石凳上那本诗集的页角。他走过去,看见扉页上娟秀的字迹:
“你像加州的阳光,耀眼却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宋居寒合上诗集,第一次对自己惯常的行为产生了一丝怀疑。
而何故在走回实验室的路上,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起庄捷予的提醒,想起刚才宋居寒伤人时的漫不经心,更坚定了要远离这团耀眼火焰的决心。
加州的阳光虽然美好,但靠得太近,是会被灼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