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观音贴在胸口,凉凉的,很快被体温焐热。
“谢谢奶奶。”
“谢啥。”奶奶摸摸他的脸,“好好的,到了就打电话。”
“嗯。”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陈老师来了。
二、胡同口的晨光
走出九号院时,天已经亮了。不是大亮,是那种灰蓝色的、冬天的晨光。胡同里有了声响:谁家开门的声音,扫帚划地的声音,收音机里的早新闻。
陈老师的车停在胡同口,一辆旧桑塔纳,洗得干干净净。看见江梧,他下车帮忙搬行李。
“都齐了?”陈老师问。
“齐了。”江梧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背包放后座,画筒小心地立在旁边。
放好行李,江梧转身,看着九号院的门。黑漆木门虚掩着,能看见院子里的梧桐树。树还是秃的,但枝桠在晨光中有了金色的轮廓。
吴奶奶和江梧奶奶站在门口。两个老太太互相搀扶着,没哭,但眼睛都红红的。
江梧走过去,在奶奶面前跪下,磕了个头。
“奶奶,我走了。”
奶奶弯腰扶他,手在抖。“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江梧站起来,又转向吴奶奶,深深鞠了一躬。
“吴奶奶,谢谢您。”
“别谢,别谢。。。”吴奶奶抹了把眼睛,“到了打电话,听见没?”
“听见了。”
陈老师按了下喇叭,轻轻的。“小梧,该走了。”
江梧最后看了一眼院子,看了一眼梧桐树,看了一眼两个奶奶。然后转身,走向车门。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开了。
苏念跑出来,穿着睡衣,披着羽绒服,头发乱糟糟的。她站在门口,看着江梧,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江梧停下来,看着她。
晨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她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拳头握得紧紧的。
“江梧。。。”她终于发出声音,很轻。
江梧走回去,在她面前停下。两个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对视着。
苏念伸出手,摊开掌心。里面是一小片梧桐叶,去年秋天的,已经干枯了,但叶脉还清晰。
“带着。”她把叶子放进江梧手里,“想家了,就看看。”
江梧握住那片叶子。很轻,很脆,好像一用力就会碎。他小心地放进羽绒服的内兜,贴着胸口。
“谢谢。”他说。
苏念摇头,眼泪终于掉下来。“别谢。。。别再说谢谢。。。”
江梧伸出手,想替她擦泪,但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去。他只是看着她,很认真地看着,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记忆里。
“苏念,记得画画。”
“嗯。”
“记得。。。好好的。”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