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梧笑了。很淡,但真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跟你学的。”苏念说,“画画的人,要学会用最少的线条表达最多的情感。说话也是。”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雪静静地下,城市静静地睡。
“苏念。”江梧开口。
“嗯?”
“我爱你。”他说。很轻,但很清楚,“从十七岁开始,一直爱。在多伦多的每一个雪夜,在医院的每一次等待,在画室的每一次创作,我都在爱你。”
苏念的眼泪又涌上来。但她没哭出声,只是更紧地靠着他。
“我知道。”她说,“我也爱你。从你给我改画的那天开始,从景山的夕阳开始,从工厂区的雪开始。十二年,每一天都在爱你。”
十二年。
四千三百八十个日夜。
隔着太平洋,隔着时差,隔着未说出口的真相。
但爱一直在。像地下河,无声流淌,终于在这个雪夜,涌出地面。
“我们要浪费太多时间了。”江梧说。
“没有浪费。”苏念摇头,“那十二年,让我们成为能站在这里的人。如果十七岁就在一起,我们可能早就被现实压垮了。但现在,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去承担彼此的重量。”
她转过头,看着江梧:“包括你最重的那部分。”
江梧吻了她。很轻的一个吻,带着眼泪的咸味,带着十三年的等待,带着所有未说出口的誓言。
窗外的雪还在下。
但屋里很暖。
两个人,一条毯子,两份正常的体检报告,和一个迟到但终于抵达的告白。
“明天我们去哪儿?”苏念问。
“你想去哪儿?”
“梧桐巷。”苏念说,“我想看看那棵树。在雪里。”
“好。”
“然后去画室。我想看你画画。”
“好。”
“然后。。。然后还有很多个明天。”
“嗯。”江梧搂紧她,“还有很多个明天。”
雪夜里,两个伤痕累累但依然选择去爱的人,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不是回到过去。
是回到彼此身边。
回到那个有梧桐树,有雪,有画笔,有无数个明天的未来。
而窗外的北京,静静覆盖在白雪之下。
等待着新的一天。
等待着新的故事。
等待着所有离开的人,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等待着所有未完成的爱,在时间里找到答案。
雪落无声。
但爱有声。
在心跳里。在呼吸里。在紧握的手心里。
在终于说出口的“我爱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