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玛利亚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希望这份低落不是她造成的,她暂时还不想被他讨厌。
玛利亚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回到地毯上继续拆自己的东西。
但是,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沢田纲吉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玛利亚在这里,我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我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啊,不对,我不是说我对你家的事情幸灾乐祸——我是说,唉……算了。”
“我想要洗澡。”玛利亚说道,并不在意他的尴尬。
“这个门是浴室,”他从水槽前转过头,指了指她身后一扇灰色的门,“今天的晚餐我点了外卖,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玛利亚抱起新买的衣服和毛巾,又看了一眼白板上的照片:“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沢田纲吉没有搭话。
“是很为难的事情吗?”玛利亚自顾自继续追问。
“有一些事情我想听听玛利亚的看法,但是今天不行,等时间到了,我再告诉你,可以吗?”
她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起身走进了浴室。
玛利亚趴在桌子上,已经打开的外卖盒子躺在角落,她的左手边的盘子上放着一片咬过几口的披萨和半杯冰牛奶。她的头很痛,胃也不舒服。沢田纲吉坐在桌子的另一面,握着圆珠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是我的名字,沢田纲吉。”他将写好的纸推过来,放在玛利亚的面前,“虽然玛利亚可能已经知道了。”
玛利亚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捡起水笔,字迹工整地在他的名字下方写下自己的名字:“玛利亚??德卢卡”。
“给你。”她把纸转向沢田纲吉。
“有一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沢田纲吉心不在焉地接过纸,顿了顿,说道,“是关于你的母亲。”
玛利亚抬头看向他。
“她的遗体在主宅的实验室内被发现,死因是枪击。”
玛利亚抱着玻璃杯,萎靡地趴在睡衣毛茸茸的袖子上,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视线模糊不清,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看起来轮廓朦胧。
“这是你说的今天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玛利亚含糊地问道,她的声音又轻又哑,语调带着奇怪的下滑,仿佛无法准确地控制自己的舌头。
“不,那是另一件事。”
玛利亚呆呆地盯着手边冷掉的披萨。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下一个恐怖故事,她的头随着电脑的嗡嗡声隐隐作痛,寒意从她的脖子升起,冷汗不知何时爬满了她的额头,胃拧作一团,恶心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她的身体。
她跳下椅子,跌跌撞撞地走向水池。
沢田纲吉充满困惑的呼唤在她背后响起:“玛利亚?”
“我要吐了。”玛利亚勉强回答道。
他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跳起,跑过来扶住她。
灼热的胃酸冲过她的喉咙,因刺激产生的泪水刷过她滚烫的眼眶。红白相间的呕吐物像血肉一样被她吐出。秽物被流水卷携着冲进下水道。
沢田纲吉的手从身后扶住她的额头,提着她的腋下,阻止了玛利亚一头扎进水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