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来我看看。”
照着记忆里的那样,张寡妇说着就拽住李归尔的手臂,拉着她转了一圈,打量的目光最终落在李归尔的辫子上。
李归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辫子,但不同于那天编得松松垮垮的模样,此刻的辫子俨然是齐整的。
她学东西很快,西木子帮她编过一次后,她就会了。
但,张寡妇为什么要看她的辫子?
思索间,眼前张寡妇的指尖一动,却径直地穿过李归尔的脑袋,拿起她胯边的衣服拍了拍。
“快换下来,别把你身上的泥粘上去,省得我又要洗一顿。”
李归尔没出声,默默看着眼前人继续说下去。
“今个我要外出回娘家一趟,午饭我吃过了,晚饭也不用留我那份。”
“门坏了,我叫了木匠下午来修,你盯好屋里的东西,要是叫人顺走了,仔细了你的皮。”
“大米我换到新买的缸里,要让雨淋到有你好果子吃。”
“裤子上泥点这么多,上午又去瞎眼瘸子那哼书了?”
“……”
眼前的张寡妇见李归尔久久没有言语,柳眉一拧,不由开口说道:
“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李归尔看着她,半晌,摇了摇头:
“没哑巴。”
“稀奇啊,还以为你这茅坑土块不会还嘴呢!”
听到回答,张寡妇低头合上装衣服的布袋,忽地又把目光投到李归尔身上。
李归尔忽然觉得这神情很熟悉,可还没等她来的及去看,张寡妇又很快地扭头把床边的窗子打开。
窗外的冷风伴着雨丝刺了进来,张寡妇哆嗦了一下,张嘴就是骂道:
“杀千刀的,冻死你老子娘了!”
只闻“啪”的一声响,木窗嘎吱一下又被合上。
咒骂过后,张寡妇提着布袋起身,下床又提了两罐陶瓷装的白酒。
她打开门,撑开伞,别脸看向湿嗒嗒的田地,淅沥的雨声里夹杂着她尖利的叫嚷声:
“把家看好,别让这雨把老娘的蒜苗给嚯嚯了!”
“砰!”
大门被骤然合上,屋外的风有些大,老旧的木门和记忆里一样,哐哐地响个不停。
李归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脑畔里突然回想起昨天和西木子的对话。
“一旦走上这条路,你就再也回不了头。”
“往前走,为什么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