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参军和那个月氏小男孩的声音。
“……参军伯伯,你让我做点事情报答你们吧,那位……颜大人”小男孩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浓重口音,但比昨日清晰了些。
王参军的声音温和带笑:“阿穆啊,颜公子让你好好呆着,你就好好呆着,这边条件虽然艰苦但也能管你一个小娃的吃住,你身体虚,该休养还是要要要休养的。啊~”
院子里静默了一会儿。
阎王站在廊柱的阴影里,原来他叫阿穆。
阿穆紧了紧上午阎王披在他身上的披风:“披风……暖暖的,有……太阳的味道。”阿穆小声说,带着点鼻音,“和阿姐以前……晒被子一样的味道。”
王参军叹了口气,摸了摸阿穆的头:“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颜公子他们忙着大事,但既答应暂时安置你,就不会不管你。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城里慈幼局的老先生,看能不能给你找个长久的活计。”
脚步声响起,王参军离开了侧院。
阎王又在阴影里站了片刻,才转身,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房中。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寒气与声响。他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被褥是谢长安准备的,柔软厚实,安神香的气息已经淡去,但依旧宁心。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阿穆那句“有太阳的味道”。那披风他并未特意晒过,只是寻常穿着……或许,是那孩子太过渴望一点点温暖和熟悉感了。
人间的情感,总是这样细微又缠绕。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交替浮现出伤兵营里的痛苦面孔、鬼差密报中三国同现的病症,以及谢长安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就在他思绪纷杂时,怀中的宝鉴轻轻震动了一下。
阎王睁开眼,摸出宝鉴。果然,私聊界面亮着。
【谢狐狸:边关夜寒,案牍劳形,莫要太过耗神。】
阎王敲下一行字,又删掉。再敲,再删。最终只回了一句:
“已知。琐事而已。”
发送后,消息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了回音,就在阎王觉得是否是自己回复的太过生硬,准备补充几句时,一团黑气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他坐起身,就看见一个小鬼差手捧画卷递了过来。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派来的,心里嘟囔着:“这地府到底谁才是主人啊!”
阎王挥退了小鬼差,然后打开了画卷。
画卷是一幅简洁却传神的墨笔小画:一只毛茸茸的狐狸,用大尾巴圈着一只闭目养神、但耳朵却微微竖起的黑色猫儿,画风可爱,意趣横生。
阎王盯着那画看了好几秒,仿佛能想象出谢长安执笔作画时,眼中那抹了然又促狭的笑意。什么狐狸猫儿……分明是在调侃他!
随后宝鉴又震动了一声
【谢狐狸:狐尾绒厚,可御寒。猫儿且安心查案。】
他耳根微热,将那张画保存了下来,然后回了一个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