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对这个证据可能毁掉自己一切的迁怒。更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恨。
如果当初没有一时糊涂,和别人偷情生下来尹俊瑞。如果尹俊瑞真的是尹家人该有多好?
甚至她都开始盘算着,如果要是尹俊瑞死了的话……
于是,她对尹俊瑞的态度越发粗暴。他功课稍有退步,便是冷嘲热讽:“你怎么这么笨?一点也不像你父亲!”
她不会打尹俊瑞,但是有很多折磨他的手段,面壁思过,一天不许吃饭喝水。也不允许家里面的人女仆和尹俊瑞说话。
日复一日的沉闷压抑,别墅里面的所有人都像是惊弓之鸟,没有人敢惹黄智善生气,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她。
可黄智善处处挑刺。女仆受不了辞职走了,只有尹俊瑞一个人承担着黄智善所有的怒火。
到后来尹俊瑞只要看到黄智善的身影,就会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而黄智善看着他怯生生,恐惧她的样子,她会莫名火起,直接将手里的书本或茶杯摔在他脚边,看着他吓得更加瑟缩,黄智善更加生气。
变本加厉的折磨尹俊瑞,看着他难过,心里才能获得一丝扭曲的,发泄般的快感。
她需要发泄。对未知勒索者的恐惧,对未来的绝望,对自身处境的愤怒,全都无处倾泻,只能加倍倾泻在这个无辜又有罪的儿子身上。
深夜,她常常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对着酒杯,眼神空洞。
她想起自己当初费尽心机攀上尹家这根高枝。生下尹俊瑞时,她以为自己握住了一张王牌,一个能确保她未来荣华富贵的保险。尹家唯一的孙子,多么尊贵的身份。
可现实呢?
她那个短命的丈夫,在俊瑞不到五岁时就意外去世了。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寡母带着独孙,理应继承大部分家产,享受无限风光。可她那掌控欲极强的公公,尹氏家族真正的掌舵人,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老爷子确实看重孙子俊瑞,为他提供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亲自教导他作为继承人的规矩。但是不止一次的说过以后的股份和财产不会给尹俊瑞一分一毫。
对黄智善这个儿媳,更加的苛刻,除了支付俊瑞名正言顺的抚养费和她在尹家体面生活所需的开销,多一分钱都不给。
公司的股份,核心的资产,牢牢握在老爷子自己手里,她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空壳子,看着光鲜,却没有真正的财富。
外面的人表面上羡慕她,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她曾试图用俊瑞去争取更多,但老爷子一句话就堵了回来:“智善啊,把俊瑞教养好,就是你最大的功劳。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用她操心?她怎么能不操心!她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名声,生下了这个孩子,难道就为了守着这点体面的施舍过一辈子?她想要的,是真正的富贵。
而现在,连这勉强维持的体面,也因那个该死的秘密而变得岌岌可危。
勒索者像是洞悉了她最深的恐惧。
尹家老爷子,手里面的公司,除了表面上的正当生意,还有不少的黑色部分。踩在法律的边缘游走,她的丈夫正是无法接受公公的做法,所以才义无反顾的成为了一个作家,和家里面划清了关系。
所以才会和黄智善在一起,公公也一直不满意她。黄智善曾偶然听到过只言片语,知道公公手下养着一批处理麻烦的人,手段狠辣,不留痕迹。那些人的手上,是真正沾过血的。
如果让公公知道,他寄予厚望的孙子,竟然不是尹家的血脉,而是一个下贱司机留下的野种。
黄智善猛地打了个寒颤,杯中的酒液泼洒到了地板上,一定会被挫骨扬灰的。那后果,她越想越害怕。
这个认知,让她对每周付出的五十万,甚至产生了一种畸形的认可。
比起被尹老爷子发现真相后的灭顶之灾,每周这点钱,几乎可以算的上仁慈。
而且勒索者好像真的满足于每周五十万,一直都没有涨价,也没有更多的纸条,她只能死死抓住勒索者这根看似还有约定的稻草。
黄智善只能这样劝解自己,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镜中那个眼窝深陷神色惊惶的女人,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属于尹夫人光鲜从容的笑容。但镜子里的人,笑比哭还要难看,扭曲而绝望。
十年。
三千多个日夜的煎熬,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那个隐在暗处的魔鬼正享受着猫捉老鼠般的乐趣,欣赏着她在这枷锁里,日渐枯萎,惶惶不可终日。
暗处的角落里,白雅珍正将几张崭新的万元纸币,仔细地放进一个铁皮盒子里。盒子里已经有不少类似的纸币,整齐地码放着。
白雅珍盖上盒子,手指拂过冰凉的铁皮表面,非常高兴,这些人足够她上大学之前的生活费和学费。
不过她要的,从来不只是钱。她要的是黄智善在恐惧中腐烂,要的是尹俊瑞在压抑中扭曲,要的是这个看似完美的家庭,从内部一点点崩坏。
一想到热爱拯救他人的白骑士烂在泥潭里面,就让白雅珍忍不住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