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急事,最快速度给我做笔录!”
按照程序,在场的警察们都需要回到警署,立刻为此次的行动撰写报告。
拘捕一个嫌犯可能只需要花费几分钟,但随后的程序却可能要花费好几个小时。
松田坐在车子后座上,虽然心中焦躁,但倒也没有为自己突然出手袭击嫌犯而感到后悔。
那种情况下,如果再继续瞻前顾后,那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车子一溜烟开走了,很快就到达了警署。
松田以惊人的速度和惊人的气势完成报告的样子,给所有搜查一课的同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饶是这样,等松田终于走完了一切流程从警署离开时,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佐久间的“憩屋”居酒屋离警视厅不远,但稍微有点偏僻。
从警视厅离开,沿着主干道向前走一段路,然后顺着一条巷子拐进去,立刻就能看到醒目的招牌摆在在巷子里显眼的位置。
居酒屋往往会营业到很晚,而这间居酒屋平时更是通宵营业。但此时它店门紧闭,门窗黑暗,连常亮的招牌灯箱也是黑暗一片。看上去,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
走近了才能看见门口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店主有事,停业一周”。
看看落款时间,是一天前。
难道佐久间已经心绪不稳定到甚至无法维持日常营业的地步了吗?
松田皱着眉头上前敲了敲门。
然而等待了一阵,本该在等待他到来的居酒屋老板却没有开门。
松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11月6日已经过去,日期已经跳转为11月7日。
他在近两个小时前曾给佐久间发送邮件,告知佐久间他因为一些事故会迟到一两个小时;而现在,这条邮件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松田想起四年前,“那个事件”之后第一次见到佐久间时,他脸上那种不知怎么开口的表情。
那天他的脸色很差,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神色恍惚:据说他那几天食物中毒引发肠胃炎,大病了一场。
那时候佐久间一直嚅嗫着用一种悲伤又隐含着奇怪的歉疚的表情看着松田。
他好像很想和松田说点什么,只是缺少了萩原的润滑,松田变得越发不擅长、也没有心思开启话题;而佐久间也好像突然丧失了作为居酒屋老板的社交能力,踌躇良久,最后只是低垂着眼睛,送上了一句平平无奇的“节哀顺变”。
而这句话,松田在当时实在是听了太多遍。到最后,他几乎一听到这句话就感到一阵反胃。
他只是机械地再次接受了这句无力的、公式化的句子,机械地看着佐久间送上的、几乎丰厚得不正常的葬仪。
佐久间的奇怪态度也许并不是没有征兆。
但对于松田来说,四年前的回忆好像全部浸泡在沉滞混沌的深水之下,他感到自己那时候完全无法进行思考,只觉得自己在空气里像是溺水一般的窒息。
但还好,四年后,也还有继续探究的机会。
一般而言,突兀的倾诉冲动总是很短暂的。
距离接到那个语无伦次的电话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希望佐久间的倾诉冲动依然没有消失,依然愿意吐露他的所知道的线索……
松田阵平合上手机,心想,如果他不愿意,那恐怕就只能动手揍到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