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道上,白枝侧身让过抬着担架的一行人,担架之上的人胸口处不停的渗着血水,染红了一大片衣襟,几人在整条街那唯一挂着灯的铺面下停下,用力的拍着门。
劣质霓虹灯牌将“森氏外科”几个字染成了病态的玫红色。
铁皮门外,三个纹身男人正用担架撞门,血水从帆布缝隙滴落,在积水坑绽开黑花。
“医生!快救救老大!”嘶吼声惊飞了电线上的乌鸦。
门内传来拖鞋拖沓声。不多时,森鸥外就披着松垮的白大褂拉开了铁皮门,此刻,他胸口的纽扣都扣错了位,黑眼圈更是深重得像挨过拳击一般。
森鸥外眯眼扫过担架上肠子外露的伤者,抬脚卡住即将闭合的铁门——
“你们再挪半厘米,他的肝动脉就彻底断了。”
森鸥外侧身让开门口路,低声道,“进来吧,动作轻一点。”
就在他侧身让出通道时,一道无声的闪电霎时劈亮了巷口的位置!
森鸥外扶门的手猛然收紧,指甲在铁皮上刮出刺响。
隔着倾盆雨幕,不远处一个身穿咖色旧风衣的纤细身影,正手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的矗立在那,待闪电退去天光暗去之时又仿佛隐入了黑暗。
但那苍白的颊边和侧脸的弧度,却与他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如出一辙。
“。。。。。。”屋檐的水滴无声坠地,溅起泥星。
□□壮汉的吼叫惊醒了愣神的森鸥外。
“医生?!”
森鸥外倏然回神。
镜片后的瞳孔缩如针尖,却已恢复平缓语调:“先推进去,剪开他上衣,我来处理。。。。。。”
室内手术台的无影灯嗡嗡亮起。
森鸥外持钳剜出弹头扔进铁盘,“当啷”一声在静室里炸开。
□□小弟盯着他稳如磐石的手,却没人发现——他剪断缝合线的指尖,正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频率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道身影影响了心神,森鸥外伸手,“镊子”两个字脱口而出。
顿了一秒,手中却空无一物。
□□几人面面相觑。“医生,你要什么?”
森鸥外僵了半秒才想起,以前递工具的人,此刻正站在诊所外的暴雨里。
“没什么,我自己来。”
森鸥外的手术能力毋庸置疑,不多时,铁皮门再次打开,一群人抬着□□老大往外时,白枝仍立在雨中。
森鸥外将染血白大褂甩上肩,看着那道尚且还在原地的身影,仿佛只是遇见流浪猫般轻松随意道。
“哦呀,这不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吗,要进来避雨吗?
看在曾经的师徒情分上老师我可以不收你避雨费哦。”
白枝嘴角勾了勾,似戏谑,似玩味,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日安,森老师。”
抬脚从雨幕中走出,纤细的身影慢慢的暴露在劣质的霓虹灯之下,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破旧的诊所走去。
待行至森鸥外面前,亦是脚步不停。
森鸥外识趣的侧开身子让出门口的路,“哦呀,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你还是这般美丽呢,白枝。”
白枝行至屋内,合拢手中的伞,水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森老师倒是比以前老了不少。”
白枝转过身来对上那双深紫色的瞳孔,眼中带着戏谑。
“倒是没想到森老师会在这种地方行医,怎么,是您以前的那套行不通所以被政府流放至此了吗?”
“啊哈哈哈。。。。。。”
森鸥外笑着扬起了头,目光犀利,“或许是吧,不过,该说不愧是白枝吗,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