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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第1页）

那扇破窗灌进来的夜风更冷了些，卷着哥谭潮湿的雾气，吹得墙角的台灯光晕微微晃动。克洛伊还坐在地板上，后背抵着安全屋的旧沙发，她盯着地上那截被踩灭的烟蒂，看火星彻底熄灭，烟味混着窗外飘进的雨水气息，慢慢在空气里淡去。

墙角的阴影扩大了一些，克洛伊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阴影——是哥谭的黑暗骑士，他静静的站立，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克洛伊盯着他，扯了扯嘴角，“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让我们兄妹两团聚？”

阴影里的人没动，只有喉咙处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沉闷的气息混着窗外的风声飘过来，没有半分回应。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蝙蝠侠的沉默从来都比言语更有压迫感。

克洛伊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她撑着沙发站起来，没再看蝙蝠侠，转身就往门口走——红头罩说过，要是有不速之客，从后门的消防梯走最安全。

她不像他们那群有异装癖和覆面爱好的人，非要另辟蹊径的走窗户，她还算是个正常人。康斯坦丁从窗户离开是因为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她的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穿透夜色的重量：“你应该阻止他。他在打破哥谭的秩序，他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

克洛伊的动作僵住，她缓缓转过身，原本还带着倦意的眼睛里燃起了火，“阻止他？”她往前走了两步，“我不懂你们一个两个到底为什么都认为我和他很熟，又莫名奇妙的对我赋予了什么期望，我不是你们这群有牺牲癖的个人英雄主义者，我没有义务做任何事，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是杰森，杰森·陶德。”

蝙蝠侠的话就像一块巨石投入结冰的湖面。克洛伊睁大了双眼，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连声音都在发颤：“你说什么？”

她的视线死死钉在阴影里的轮廓上，仿佛要透过那层蝙蝠面罩看清他的表情：“他是杰森？我想的那个杰森？布鲁斯·韦恩的养子？”

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多年前哥谭的新闻报道，那个跟在布鲁斯·韦恩身边的少年笑容腼腆，克洛伊本因此放下心来，过了不久却传来少年死在埃塞俄比亚那场爆炸的噩耗，整个哥谭都为这个年轻的生命哀悼。

她语气里满是震惊，“不可能！他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报纸上全是报道，韦恩还为他立了墓碑！”

她当时为了康斯坦丁的事忙前忙后，只来得及匆忙了解一二，等到她解决手上的事后，事情早已尘埃落定，她甚至只能通过报纸看到韦恩那张憔悴的脸。然而厄运总是接踵而至，不久后姐姐一家去世了，她也因为精神崩溃进了精神病院，她实在喘不过气。连悲伤都成了奢侈品，这件事成了她心里隐秘的痛。

阴影里的人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喉结滚了滚，话语沉重：“他确实就是杰森。”

“那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人死不能复生，我跟着约翰见多了恶魔，也没见过死透的人能重新站起来！”她突然想起这些天的经历——红头罩看她时复杂的眼神、他的反复质问、他给她带来的那丝熟悉感，那藏在话语里的情绪，此时都浮现出来，成了扎向克洛伊的箭。

蝙蝠侠的身影在阴影里动了动，斗篷扫过地板上的玻璃渣，发出极轻的声响。他沉声道：“他的复活疑点太多，我还在调查。”

克洛伊看着这个沉默的黑影，突然想起来杰森对蝙蝠侠的熟稔，这本不应该，克洛伊对他很熟悉，知道他对蝙蝠侠的接触很少。除非他死之后又和蝙蝠侠有接触，可是按照杰森那些话，更像是早有的恩怨。

杰森在哥谭的人际关系和克洛伊基本是重合的，唯一的变数是韦恩，克洛伊对他了解不多。蝙蝠侠提起杰森语气的沉重，他们对话时过于带有私人感情，旁人都无法插手。韦恩家的养子、蝙蝠侠的罗宾、杰森的那句“替代品”……这些像散落的拼图，在她脑海里慢慢归位。哥谭最富有的布鲁斯·韦恩，哥谭最神秘的蝙蝠侠，这两个本该毫无关联的身份，突然在她心里重叠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突然有了一个可怕而荒谬的猜测——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克洛伊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碰到冰凉的砖面才让她冷静了一点。她看着眼前的蝙蝠侠，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哥谭的黑暗骑士，此刻像个泄露秘密的普通人，而她这个只想躲开麻烦的人，却偏偏卷进了惊人的秘闻里。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穿透浓黑的阴影，落在蝙蝠侠胸前泛着冷光的蝙蝠标志上，声音带着紧绷：“你刚才的话——命令我的那些，是以什么身份说的？”

蝙蝠侠的身体紧绷了一瞬间，又慢慢放松，他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暴露在光影之下，抬手稍一用力，便将那副遮了哥谭无数个夜晚的面罩扯了下来。深邃的眼窝，钢蓝色的眼睛，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这像被天使亲吻过的面容，正是布鲁斯·韦恩那张标志性的脸。

他的面容难掩疲惫，眼底的青黑遮不住，语气却坚定的不容置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克洛伊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盯着这张脸，荒谬感像潮水般漫过头顶，搅得她大脑一片混沌，那些关于杰森的回忆、关于康斯坦丁的纠葛，全在这一刻成了乱作一团的棉线。

她还没从这荒诞的冲击里缓过神，布鲁斯却没给她留白的时间。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台灯的光晕在他肩头切出明暗交错的痕，“克洛伊，我知道你们曾经相熟。”他顿了顿，“在我……刚收养杰森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提到你。”

“他现在很不理智。这是我的责任。”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疲惫在眼底晕开，“他愤怒的火焰会烧至哥谭的每个地方，这很危险——对谁都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起阻止他。”

多稀奇啊——哥谭的黑暗骑士，那个永远独来独往、用沉默和暴力掌控一切的蝙蝠侠，竟然会有求人的一天。可克洛伊没有拒绝的理由。